徐兰的所有活动结束后大概在七点半左右,程燃那时候就和她结束一天行程,一道坐车回程。
临走的时候,有不少人朝他和谢飞白这边陆续过来。
“程哥!我们已经跟他们那边说了,我们退股本,不跟了。”
“我还没加入,但想了一下确实悬,他们的东西烫手,还是不参与的好。”
“难怪谢哥以前老是把你挂在嘴边,那番话犀利得胡利连腔都开不了,程哥你真是这个!”有人竖起大拇指。
“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一个火坑……”一个人拍胸口说着,浑然不提之前听着挣钱分明眼睛贼亮。
程燃当时抛下那席话就和谢飞白几个人走了,结果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方才还围在那位胡哥身边的人,都尽数散了,其中一些人则朝他们这边过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剖白心迹。
而在旁从头到尾看着的邓维马宏宇,心里就是一阵感慨,别看程燃只存在于大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讨论中,然而这种内蕴的威望,才是深不可测的,要不怎么这么一席话,那个胡利都只剩张口结舌,直接给干趴下了。
……
重生以来,程燃一直在告诉自己要用高情商行走世间,要好好跟这个新世界对话和谈谈,要与人为善,要以德服人……总而言之,无论怎么样,都不要行事太过激烈。
就好比今天的这位“胡哥”,人家有人脉有背景,好好说话就是了,能不得罪尽量别得罪,这大概是独善其身的第一定律。
然而其实仔细一想,应该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重生者行为处事准则的自己,好像就压根没有清风拂山岗的时刻。
刚去十中就怼了“著名青少年教育专家”孙萧,没过多久还怼了名震一时的雷伟帮,甚至还和港城罗家开过战,一不小心,就在作死的路上走了这么远。
自己明明应该气定神闲,老老实实生活,投资投资马老板,截胡截胡御碧,闷声发大财……结果好像总是身不由己,这是人生的剧本出了偏差,还是命运的编剧一直在玩自己?
感觉这么下去,自己真要在程大锤这条路上一去不回了,可是还有些委屈,明明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角落啊。
不过今天这事也就这样了,连雷伟都怼过,一个胡哥怼了也就怼了,而且谁叫对方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要借助眼前这些人们的家世,在背后牵起一条网络,这种事不捅出篓子,或者捅出篓子,造成的危害都是同样的大,自己并不想做什么人生导师,但只是类似曾经对谢飞白那样,在眼看这些人大好人生的某个关卡,作为路人如果能劝一句,那么就多劝一句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以他在这群青年平时讨论中云山雾罩的身份地位,这一句的分量委实有点大。
程燃想了想,问这群过来表明立场的青年,“胡哥呢?”
“是这样的,梁文涛他们刚才跟胡哥表明退出后,好像出了些口角,结果事情就在会馆那边传开了,梁文涛他爷爷好巧不巧今天也在场,他爷爷是离休老干部,十三军的,影响力不小,听说自己孙子差点拿给对方拐到这种事情上去了,当即发作,打了几个电话。胡利就被他爸一个电话招回去了……”
“现在会馆那边,有几个人被自己家长给骂了。”
“我爸的电话也打来了,让我赶紧回去……我估计回去也要被骂!”有人说着,但表情并不是为自己的命运忧虑,甚至还有些隐隐身处风雨中的兴奋。
得……
程燃看向会馆那边,敢情事情已经传得很开了。
只是看着眼前这帮眼巴巴目光的众人,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不熟。结果谢飞白从旁站出来对众人道,“行了,那就这样吧。今天程燃说的,你们也听到了,胡利那种做事方式,迟早出问题,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以后遇事多想想……凡事多考虑,挣钱的事情很多,但要谨记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心里有个数,不能因为自己家里有关系,就涉足灰色地带,甚至觉得犯个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能摆平,而且以此为荣。其实何等幼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出了事,还在这上面犯事,不仅是让你家人蒙羞,也让你自己丢分!”
程燃从旁看着瞬间在这群青年面前找回场子,显得人格魅力四射的谢飞白,虽然也是第一次从谢飞白嘴里听到这种话有些吃惊,但还别说,这么一本正经人生导师的谢飞白,还真是有几分正儿八经的英气,甚至带着几分说服力。
想到谢飞白以前嘴里没几句好话的样子,再联合眼下的模样,居然后者反倒让人无比舒服。
难不成前小半辈子,这老谢点错天赋了。人生导师知心姐姐才是他的职业技能啊?
“明白了!”
“谢哥!知道了,我们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谢谢哥!”
“谢谢程哥!”
“……”
收获了一大堆人由衷诚恳的感谢和油然的敬意,到临别时只有程燃谢飞白两人等他们母亲驱车到山庄门口接他们,谢飞白还处于一种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状态中。
山林很静,除了会馆方向隐约传来的应酬声,就是风过林叶的娑声。
谢飞白在发呆,似乎在为方才能在那么一群青年面前,说出那样让自己都跟随着升华的一番话而持续感动着,原来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时候,用文学作品的话来说,那一刻他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高尚的魂灵。
程燃冷不丁问,“那么多人,那番话说的,连我都想给你鼓掌了,过不过瘾?”
谢飞白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还不错……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了,难怪两个国家打仗之前,总要找个大义然后再出兵,原来占着道理,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所以以后揍人,我先找他的漏洞和破绽,然后言出法随,打死他。”
“领教,言出法随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程燃又揶揄笑道,“可当时明显感觉,你其实有考虑那个胡哥的意见嘛,后面转变这么大,没一点心理负担?”
谢飞白很认真的看向程燃,“凡事都需要一个辩证的过程,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程燃点头,“你也是人才。”
谢飞白咧出一口白牙,“过奖!”
……
和老妈徐兰回家的路上,徐兰还说起了会馆今天闹出的事情,说一群年轻人在组织地下赌馆,结果拿给大人知道了,传开来了,又感慨这些年轻人啊,不学好,正事不做,就在打起自己家关系背景搞些歪门邪道。不过徐兰并没有反过来叮嘱程燃,因为在自己老妈眼里,是坚信自己不会参与这种事情的,根本连怀疑都不用怀疑,甚至提醒都不用。
如果程燃不想被程飞扬打断腿的话。
高修贤在山庄外面,和几个政府相关层面官员,几个企业老总握手告别,坐进帕萨特轿车后座,结束了一天的应酬,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接通,和对面的人一番寒暄过后,高修贤笑道,“我今天在龙泉山这边参加地产界活动,有个事挺有趣……遇上你侄女姜红芍的那位同学了。”
电话那头的李韵道,“噢……是那个山海的,后来又进了十中的,叫做程燃?”
高修贤虽然和姜母关系不错,但实际上双方的关系节点还是在姜红芍的小姑李韵身上,李韵这位华侨的身份和高修贤这位致公党主委之间其实有不少商业和学术各方面的往来,双方也是多年的朋友。
高修贤笑道,“你侄女这个同学……不是一般人啊。我当时……”
“……就这样,本来我想试探一下……结果好像被他察觉了我的意图,观察力很仔细,也很老道。不过尽管如此,他身边那位谢总的儿子的表现来看,他倒是并不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反在他们那里有正面作用。”
“后面就有些戏剧性了……胡永明的儿子可能想用他和谢家的关系,搞些不上台面的,据说当时他奉劝对方收手,还让那些个加入对方的其他人退股了,这程燃在年轻人中很有声望啊,一句话,胡永明儿子就众叛亲离了……这事今天在会馆里面,都传开了。”
李韵听着,感觉有那么点意思了,“这么说来,这个程燃还真是有正义感的好孩子?”
高修贤想了想,笑道,“你要说不是,他今天的表现又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你要说是,也不见得。因为和他算是接触过两次了,就我看来,估计是被架上来的……为了怕对方事后打他的旗号,所以这娃,能撇清就彻底撇清……很爱惜羽毛啊!”
李韵听着,心头泛出一种古怪的感觉。高修贤今天说的,若是他观察任何一个她所要了解的官场老狐狸的情报,她一点也不奇怪,但听到高修贤评价为程燃在爱惜羽毛,这平白有种像是说着一个有威望有势能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