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芮涵想要自由,江宴川准了。 只不过,自由之地远在苦寒的留阳山脚,且在出发之前,还要帮他处理件事。 确切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件事。 他需要丁芮涵先行回程稳住丁府,并配合他们的行动,以供他们在暗处搜集更多证据。 江宴川一直都想彻底清除了江南的瘦马产业,无奈总被更为重要的政务绊住脚步,以至多年来都未能成行。 如今,想要脱离丁府掌控的丁芮涵刚好可以充当这个突破口,让他趁着在江南游荡的这段时间,一举将无数个从事此业的“丁府”连根拔除。 丁芮涵长舒了一口气。 经历过方才那样的惊心动魄,她再不敢提及与荷包有关的任何话题,只得含恨咽下这份委屈,眼睁睁看着一侍卫模样的男子现场制作了两张人皮面具,并当场替换掉了她带来的两名丫鬟。 及至她们终于被准许放行,所有人的身上都布满了层层薄汗。 “走吧。”丁芮涵虚弱开口,再没有了先前的明艳轻快。 …… 等确定丁府的画舫已然朝着远方越行越远,江映澄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而后,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刚见面的黎风哥哥:【唔……刚刚没有仔细看,现在瞧着,澄澄的黎风哥哥还长得挺英俊的嘛~】 【剑眉星目,鼻梁挺巧,面如刀削……】 才夸了两句,就因词汇过于贫乏,话题就此跑偏:【刀削……刀削面好像很好吃!】 江黎风:“……” 江黎风浑身一个激灵,他甚至没来得及对小家伙就快偏到朱瑾国的想法做出反应,就先“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方才那些狡黠使坏的小表情尽数褪去,江黎风终于也体会了一把丁芮涵体验过的汗毛倒竖:“陛、陛下……” 江宴川不由挑了下眉,含笑看了江黎风一眼:“有事?” 江黎风头晕目眩,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明泽帝说的是“有事”还是“有罪”,只下意识地:“有、有的……” 主位上方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有脚步声由本就极近的方位向他缓缓踱步而来,片刻后,江黎风的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和一道很是清冷的声音。 “那么这位聂闻公子,是有何事要说与孤听?” “江黎风……” “什么?” 江黎风感觉浑身都被一股热气严密包裹了,双颊上却是奇异地没有半分血色:“我、我叫江黎风……” 声音是比方才大了一点,却也仅仅是到了能让众人堪堪听清的程度。 少数还不知道江黎风身份的大臣将这个名字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儿,而后猛然睁大双眼。 江黎风?! 那不是那个…… 那个已经有了一个不成器世子的南阳王家的江黎风?! 嚯!! 江黎风在群臣不自觉发出的议论声中头越来越低,狠狠闭了下眼。 “哦,”江宴川蓦然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欺君。” 江黎风:“???” 江黎风:“!!!” 哪里就欺君了?! 他不就是用化名想给自己找个真心实意、不图他家权势财力的娘子,而明泽帝这群人又刚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了过来吗?! 怎么就是他欺君了呢?! 他还想说他们不讲理呢!! 当然这种话他不敢说,只能委委屈屈地:“那、那您也没提前说,您就是陛下啊……” 他还是在那场混乱的“有杀气”之后,才最终确认,眼前这人就是本该在京中指点江山的明泽帝的呢! 还未等他开口再多说些什么,远处安静的角落里就突然传出了一句—— “就是就是!” 江宴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转过身,遥遥看了过去。 群臣也下意识跟着回头。 靠近出口的地方,应斯南正一脸悔恨地捂着自己的嘴,见众人齐齐回头,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天都塌了。 江黎风眼神亮了。 难友出现了!! …… 两个难友并肩走在风锦郡满是烟火气的街上,手里攥着小家伙罗列出来的点心清单,在街上的点心铺子里挨家逛着。 “还差几样了?” “定胜糕,桂花糕,枣泥山药糕……这些都买到了,”应斯南举着清单逐一比对,唇角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还差个云片糕和玉露团子,今日就算完成任务了!” 明泽帝没有就他们二人的冲撞之罪落下责罚,却也没有直接就轻易地放过他们。 他令二人在此次出游期间,全权负责解决小家伙的各项要求,旨在让小家伙有个愉快的出游体验。 两人当场直呼“陛下宽宏”,然而这才不过短短两天,江黎风的心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还在过度劳累时,产生过一个“危险”的想法—— 既然无法解决小家伙的各项要求,倒不如,就直接解决了提出各项要求的小家伙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