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钢铁天棚下,悬挂着密密麻麻的日照灯,点亮了这座孤独冰冷、阴暗潮湿的钢铁城市。 若是从高处往下俯瞰这座地底城市,你会发现那些匆忙行走的人影,就像是一群寻觅食物的蚂蚁。 下城区的白天与夜晚,其实并无区别,空气始终污浊,目光依旧冰冷,肮脏随时可见,无需夜色掩藏。 夜晚的秘密,也可以在白天欣赏。 那些肮脏污秽的勾当,张牙舞爪的嘴脸,扭曲变形的欲望,奸诈狡猾的诡计,隐藏于伪装的面具下,发生在阴暗的角落里。 这座地底城市是肮脏浑浊的,空气也是肮脏浑浊的。因为这里的律法是为平民制定的,为贵族服务的。一切都是那么坦然而堂皇。 此时此刻,第三区,某处阴暗潮湿、狭窄僻静的街巷里,血腥杀戮的审判,正在悄悄的降临。 黑色西装的男子双手被绑在身后,粗粗的绳索勒进他的手腕,破旧的黑布蒙住他的眼睛,漆黑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他跪在阴暗潮湿的墙角下,跪在恶臭难闻的污水里,他的脑袋耷拉在两肩之间,他的脖子上纹着一朵黑色的玫瑰,神秘的绽放着。 他长长的身影,在一侧墙壁上来回晃动,因为他的身子不停摇晃,所以他的影子跟着晃动。他先是咆哮,接着威胁,最后变成哀求。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无关。”他哀求的低声说着,“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这条狭窄僻静的街巷里,隐藏着冰冷的目光,潜伏着贪婪的猎人,随时准备撕碎无辜弱小的猎物,但却不敢打搅执行正义的审判。 跪在地上的西装男子不停的来回摇晃手臂,挣扎着想要摆脱绳索的束缚。但是绳子被卢姆打了死结,系的也很紧,所以他无法挣脱。 “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卢姆的语气有些失望,甚至是,失落。因为他没有从对方的口中问出——任何关于马特的消息。 这个阴暗僻静的角落,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卢姆的面前伸出一支对准西装男子后脑勺的枪管,他的身旁站在一个黝黑高大的身影。 “总会有人知道的。”黑根下意识地说。「你应该杀了他。」他后悔当时没有按照克雷斯的话去做。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头发有些先后秃,满脸邋遢的络腮胡须,眼睛里挂着复杂的神色——既有无尽的自责,又夹杂冰冷的愤怒。 高处的屋顶上,站立着一个身姿曼妙的黑衣身影,那双异色的眼瞳杀意凌然,绯紫色的嘴唇勾着冷厉的笑容,静静地俯视着这一幕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西装男子不停的哀求着。 “我会给你个痛快的,并让你感受不到任何痛苦。”黑根平静地说,像死神宣判一个人的死亡,语气透着漠然和不在意。 他再也没有饶恕他们的理由。因为他对罪恶施舍的仁慈,只会换来对方残忍的报复。他已经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 此刻,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瞬间穿过了西装男子的后脑勺,从张开的嘴巴里吐出来,把里面的舌头和几颗牙齿都打烂了。 沉闷的枪声,响彻在整个狭长僻静的巷子,惊动了几只老鼠。这具孤独的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最有可能的是拾荒者。 黑根收起手中审判的武器, 无奈的对这个冰冷的城市发出长叹的声息,静静地 跟在——背后拖着疲倦而又身长影子的——卢姆身后。 他们从阴暗狭窄的小巷出口,步履矫健的走向宽阔喧闹的街道,泰然自若的掺入拥挤繁忙的人群,来往穿梭的尽是戒备冰冷的目光。 无论白天,亦或黑夜,没有人会在意那些阴暗角落里,发生的秘密。 大多数的人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忍受着饥饿的折磨,同时戒备着周围的人群,躲在冰冷面具下黯然忧伤,并在贵族奴役下苟延残喘。 他们不幸地来到这座孤独冰冷的地底城市艰难的生存着,他们见不到光明,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所以他们只有漠不关心的冰冷。 卢姆拿出一根香烟点上,猛吸一口,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圈,眉头紧锁的说,“我这就返回执法厅,派人到各街区搜寻马特的下落。” “不,你不能这么做。”黑根坚决地反对,“你这样做只会将马特置于更危险的处境。” “可我们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下去,同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卢姆向其强调,“时间若是拖的越久,他的生命也就越危险。” “我知道。”黑根承认这一点,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方法,“即使是按照你说的去做,同样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更危险。” 律法惩治不了所有的罪恶。少数拥有权势地位的人,可以凌驾在律法之上;那些狡猾奸诈的人,会躲在律法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里。 既然律法审判不了这些罪恶,那么黑根选择用最直接的暴力威迫手段,从那些效力于兰尼斯家族的收割者那里,获得他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