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菲蒂没想过路西达斯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中有些震惊。 她努着的嘴放了下来，歪了歪头，从侧边悄悄观察路西达斯的神情，发现他是认真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因为之前被排斥抵制的观点到了这一刻被认同，她心里无法控制地涌现出开心来。 赫尔菲蒂张了张嘴，又想到一些事情，眉头微皱，有些犹疑： “别的男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夸奖，甚至会觉得是被侮辱，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那样说是在夸奖你啊？” 路西达斯从来不知道别人会觉得那是被侮辱，面色都变得认真严肃了许多。 他拧着眉思考了些这种情况背后代表的意义，又开始在脑中思考在以后的传教中要加入些内容，好一会儿注意力回到赫尔菲蒂的身上。 看着她困惑的眼神，路西达斯手抬起，轻轻地在她的头发上拍了拍，认真给她解释道， “妈妈很好，世界上一切生灵都有美好的一面，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承担了相应责任的妈妈更不应该是侮辱。” “赫尔菲蒂，你的观点是对的，不用为别人的观点而烦恼忧愁。你有这样提出质疑的勇气，你也很棒，值得被夸奖。” 赫尔菲特不喜欢头发被人触碰，但这个时候，对于头发上刚刚压下来的重量，并没有反感的情绪。 她手也抬起摸了摸那片头发，开心地弯起嘴角，跟在他的旁边往外走，跟着的还有赫尔菲蒂清脆雀跃的声音： “我也这样觉得，妈妈才不是一个骂人的词汇呢。我妈妈就很好，她很漂亮，很有魅力……” “我当然知道我很棒啊，我才不怕那些坏人，欺负我的都会被打跑。” “其实你也很好，路西达斯，我以后再也不跟别人说你像个爱唠叨的老头子了……” “……” 赫尔菲蒂一路叽叽喳喳的，嘴里的话就没有停过。 她的脚步轻快，长发偶尔会扫在身边路西达斯的身上，身体都跟着心情变得轻盈了起来。 路西达斯有时侧头，都能看到她头上一些细碎的短发随着风飘扬，平淡的心湖也像是多了一尾活泼的小鱼。 小鱼在水中游着，偶尔用鱼尾拍打水面，激起一阵阵涟漪，也让他的生命多了些奇特的滋味。 路西达斯年纪并不大，是天赋高，才早早地坐上了地位的顶峰。 他不会仗着地位去仗势欺人，对于贵族或是平民，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也将自己看作与王国中任何一个子民同样的存在。 但大家不会那样想，所有人都是崇敬仰望着尊贵的神父，远远遥望，没想过靠近，也从没有会拿自己的事情去打扰神父大人的人。 他们的都是小事，怎么可以去拿到神父大人的面前浪费他珍贵的时间呢。 赫尔菲蒂，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将赫尔菲蒂带回教廷时，路西达斯没有想过她性子会是这样的……嗯……活泼调皮。 她能将修女惹得害羞几日不敢见面，会调戏教廷中长得不错的男教徒主教，还去跟主教斗嘴吵架甚至打起来。 她做出那些事情时，也从不去想自己是不是会麻烦到路西达斯，浪费了他的时间精力。 有了赫尔菲蒂的存在，路西达斯不得不从平静的生活中抽出几分关注，一直牵引在她的身上。 从前，他觉得自己需要多耗费些精力，现在，却发现身边有这样欢笑热闹的声音，还带来了不少自己没有体验过的趣味。 路西达斯低头，看到衣袍上被“蹂躏”形成的睡姿，又想起赫尔菲蒂睡着时豪放的睡姿，眼睛里闪过点笑意。 —— 大概是那日赫尔菲蒂在心中接受了路西达斯，下一次听他讲东西传教时，也会给他个面子，认真起来。 但身体并不完全由她控制，她对于学习的耐性也低，差不多过去半个多小时，眼皮就会慢慢耷拉下来。 睡意阻挡不住地向她奔涌。 路西达斯上次知晓她对光明神并不感兴趣，偶尔会想要睡觉后，再带她过来时，给她安排的位置就从前面偏中心的位置改成了前排靠边的地方。 这样，等她困了实在不想听可以在不打扰旁人的情况下离开。 如果只是想中途小憩一会儿，也方便溜到石柱后休息。 宽大的石柱后，还被路西达斯多放了一个蒲团，加上赫尔菲蒂自己听课的蒲团，正好组成一个能勉强睡好的小床。 那个被提前放好的蒲团上，还有一件叠好了的厚实的白袍。 是路西达斯特意去多拿的一件，放在那儿，赫尔菲蒂睡着冷的话可以盖在身上当被子，不冷也可以叠着当枕头，最大程度地改善了她的睡眠环境。 赫尔菲蒂看着路西达斯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对他温柔体贴的性格了解得多了几分。 有感激，但更多的，还是一个魅魔本性中的得寸进尺。 他脾气那样软和，真好。 她就可以骑在他的脖子上继续作威作福了。 赫尔菲蒂在教廷里的生活更加自在，大摇大摆，毫不忌惮地表现出自己不受大众喜爱的性子。 而这样的表现，其实是她对环境的进一步适应。 就像是谁捡到了只可怜的流浪猫，一开始，它踏入了新地方，会因没有安全感而稍微收敛控制一些本性。 当本性完全解放，则是因为它将生活的这块地方进行了标记，认定完全的安全，才会嚣张放纵。 路西达斯就是让她变得放肆自在的重要因素。 在教廷内，除了有性别优势的夏伊洛，路西达斯变成了赫尔菲蒂最亲近的人。 有些之前没提出来的意见，她思考再三，也有了能说出口的念头。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勇气将意见说出口，只是她以为这件事是无法调和的，说了也没有改变的可能，还不如不说。 但现在，就算按道理按教堂规矩不应该改变，赫尔菲蒂也能够理直气壮找到路西达斯要改变。 清晨。 赫尔菲蒂一路气势汹汹，找到路西达斯所在的书房，咚地一声推开门，都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大声喊道： “路西达斯，我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