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桌椅凳子摆了一片，乔宇等人坐在靠近河边，四周几乎没有人。 不太明亮路灯光下，老五两米几的个头，铁塔般显眼，见乔宇没动静，忍不住吼了一句：“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说话。” 说着，老五攥着粗大的拳头，晃了晃，有点暴躁，似乎下一刻就要一拳砸在乔宇脑袋上。 四周立即静下来，围观的人瞪着眼观看，陈子玉惊恐地身体缩了缩，这家伙可是见识过，在船上，乔宇就是被他打得掉进长江。 小甜皱眉，上下打量老五，这块头，打起来费劲。 她更奇怪乔宇，一直平静地坐着。 似乎被吼声惊醒，乔宇缓缓抬头，对着老五笑了笑；“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 老五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就像铜铃一样，身体颤抖，嘴巴都有点哆嗦，忽然惊叫一声：“鬼啊。” 说完，老五立即扭身，打算逃跑。 “别动。” 乔宇低声喝了一句。 老五立即停止动作，腿一软，一屁股坐下，咔嚓，压坏了一张椅子，跌坐在地面上。 即使坐在地面上，也和乔宇差不多高，脸上带着恐惧，张大嘴，都带着哭腔：“你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我从来不杀人，船上的事，就是个意外。” “挺大个人，嚎什么。”乔宇被老五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我还活着，我是人。” “你不是鬼？”老五瞪着大眼。 “当然。” 乔宇确定，自己活着的事情，于老大没有说出去。 也是，把人打落水中，辉煌战绩，忽然反转差点被乔宇搞死。 不是光彩的事，简直就是羞辱。 老五伸手，捏了一下乔宇，确定是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嘿嘿嘿笑起来。 然后，从地面上爬起，拿过一个凳子，放在屁股下面，小心坐下，一脸好奇，凑近乔宇仔细看，好像还不放心：“那天船在江中间，你掉进长江，浪很大，那么长时间没动静，怎么活下来的？” 掉进长江！ 小甜和苗婧也好奇起来，看着乔宇。 “秘密。” 乔宇却摇了摇头，这事不能说，也说不清。 “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帮你打人。” 老五一脸祈求，那模样有点滑稽，语气却很诚恳：“我从小就怕水，掉进水里就起不来，你教教我。” “没法教。” 乔宇打量一眼老五，摇了摇头。 小甜在一旁噗嗤一声笑起来，这么大块头，掉水里能起来才是怪事。 “不许笑。” 老五向小甜挥舞一下拳头，表示威胁，也就表示一下，脸上半点凶狠都没有，倒显得有点可爱。 这次，连陈子玉都忍不住笑起来。 老五见威胁无效，自己也尴尬地咧嘴笑了笑，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菜肴，眼睛有点挪不开。 “想吃吗？” 乔宇看着他，想起二愣子，小时候自己和黄皮皮烤野味，他就这样神情。 “想。”老五很老实回答。 “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不能说，这是道上规矩。” 老五摆手，目光从菜肴上移开。 很明显，这傻大个很有原则，估计打死也不会说。 “吃吧，我请客。” 乔宇倒是欣赏老五的憨厚，也相信他没有杀过人，不然，不会那么怕鬼。 老五立即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来，于老大没有告诉他乔宇还活着，让他心中一直难受，啥也不想干，于老大只好放他回苏城老家歇几天。 刚巧遇到乔宇，心中阴影一扫而空，心情好，吃得也特别快。 转眼间，桌上菜肴被他一扫而空，拿起酒，打开，对着嘴，咕咚咕咚，竟然一口气喝完。 然后，对着几个空盘子，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老板，下面。” 乔宇招了招手，两大碗面端上来，转眼又被老五消灭。 他这时才打个饱嗝。 乔宇都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样，万贯家财都能被你吃空，怎么活下来的？” “我家很穷，十二岁就吃不起饭，就帮人家打架，只要有吃的就打。”老五咧嘴笑着解释：“我妈也没办法，就告诉我一个规矩，不许杀人，说杀了人，鬼会盯着一辈子。” 乔宇再次打量老五，这模样，也只能打架，细活做不了。 “老板，按照原来的菜，再上一遍。” 小甜在一旁大声招呼，老五急忙摆手：“我吃饱了，不用。” “我们还没吃呢。” 小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五讪讪笑了笑 双掌擦了擦，有点尴尬。 菜马上端上来，陈子玉和乔宇游玩了半天，确实饿了，大口吃起来，苗婧没有动，小甜吃了一点点。 老五依旧坐着没动，乔宇估计这家伙等着剩下来打包。 老五和乔宇和好，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大排档的客人渐渐多起来，吵吵嚷嚷的交谈声，大排档老板炒菜的滋啦声，充满生活气息。 其实，大排档的氛围，在任何地方都差不多，乔宇仿佛回到了家乡的县城，耳边似乎响起熟悉的声音：“大家今晚就在这，一醉方休，我请客。” 二姐！ 乔宇身体一震，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可这声音太熟悉，绝对不会错，从小到大，没少在耳朵边唠叨，闯祸时，还会揪着自己耳朵大吼。 乔宇缓缓抬头，看过去。 街道上过来一大群人，衣服很土，很旧，脚上都是干活方便的解放鞋，还带着油污 砂浆。 脸色都是风吹日晒的暗红，明显是从工地过来的工人。 在他们前面，簇拥着一个女人，脸色也比较暗，脸颊明显消瘦，眼睛显得很大，但很有神。 一身迷彩服，坏了几个洞，下角还撕坏了一块。 肚子显眼地凸起，估计有几个月。 要不是听声音，乔宇一眼都未必分辨出来。 这还是那个自己温柔秀气的二姐吗，一副苦力的模样，步子都变得有力粗野。 她心爱的大辫子变成短发，随意在脑后拢成马尾，乱糟糟毫无美感，估计就是为了干活方便。 乔宇看了一眼，忽然想哭。这就是二姐信里说的幸福生活？！ 就在乔宇愣神时候，另一个方向，也来了一群人，都戴着黄色安全帽，手里拿着短棍。 领头的盯着乔春梅，低声说道：“兄弟们，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