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媛正愣神,听到东阳侯似乎在外面和人说话,她想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去看看,东阳侯却进来了。 贺媛打量着他。 在梦里,她的人生以搬入老宅为界,在这之前,京都的自己从闺阁大小姐到侯门主母,虽劳累辛苦,但基本上顺风顺水。 搬来这里之后,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留在京都,她在这里处处受限,步步难行。 不到三年病倒在床,三个儿子前来守着她,可她也说不出具体什么事来。 若是说到他们父亲多年前的故人,说到掌家艰难,孩子们只以为她又如同在京都一般,一把年纪了还吃着醋。 但他们还是决定遵从母亲的意思,将她接回京都。 东阳侯,自己的夫君却出来阻止。三个儿子无法,只得遵父命将母亲留下。 这之后三个儿子每半年从京都来看望她一次。也有三个月一次的。见她越来越不好,再次向父亲提出接母亲回京都。 他仍是不同意,她提和离他不同意,她要回京他不同意,他是要她死在老宅么? 最后她气哭了,那泪落下来,压着心头的怒火与身子的虚弱。 东阳侯面对跪了一地的孩子,和虽已出嫁仍赶来的女儿,还有挣扎着下地,泪流满面的她,只得同意。 她终归是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但行到半路她就不行了。 硬生生撑着入了京都界,在三子一女的围绕下,她闭上了眼睛。 临死时仿佛听到有下人禀报,东阳侯追来了。那一刻她唯愿自己在黄泉路上走快一点,千万别被他追上。 韩章见妻子怔怔地看向自己,走过来在她身侧床沿坐下:“我刚刚吩咐下去,一会儿早膳后,所有下人都去前院花厅外廊下拜见主母。 你按着名册,想看谁就看。”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 这是梦里不曾发生的事儿。现实与梦境的大不相同,让贺媛有些恍惚。 她忽然问道:“如果我想回京都,你同意吗?” 韩章听了,感到惊讶:“我们可是昨天刚刚到的,怎的今天一早就想回去? 好不好的,总得住一阵再说,若是一段时日之后,你真的不喜欢这儿,我们再做打算。” 贺媛不知该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相信梦境。世人多有托梦之说,可见梦中之事亦不全是虚无缥缈的幻像。 但若是以梦境为真,又似乎太过牵强,总得有一两件事被验证了再说。 在梦里,陆依依在老宅有着太多超出身份的权力,而这些都是东阳侯发话了的。 甚至自己每争一次,就会反过来失去更多,在梦里东阳侯对她说:“不用操劳,不用费心力,难道不好吗? 人家在这儿二十年了。该怎么做已经都有了惯例,本来好好的事儿,又何必那么麻烦的改来改去。” 在京都从不插手内宅之事的他,到了这里却频频出面。 而且哪一回说的话办的事儿,那心思都是偏的。 听着他这改来改去太麻烦的言论,贺媛心中明白,就是不让她夺了陆依依的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