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我为什么要与你和离?你无子这一条,还想和离? 你问问你父亲,和离多傻啊! 入了皇家的女人,你前朝今朝的史书去翻,有和离的么。 可以死,可以入冷宫,可以被贬斥,有和离的? 你这春秋大梦做得。 我放你父亲走,你提的条件,拿出的筹码居然是,我再放你走。 真以为到了云岚寺,我就换了菩萨心?” 龚颜哭骂:“你要怎样?” 定国公愕然:“颜儿,你平素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他都是这样对你的?” 龚颜哭着抱住定国公:“父亲,您别说话了。” 龚齐芳看着,想起从小到大,她羡慕地看着庶姐被父亲抱在怀里,举高,骑大马,欢声笑语。 她小时候不懂事,看着庶姐朝父亲飞奔而去,一头扎进父亲怀里,被他高高举起,又抱在怀里,羡慕得很。 小小的龚齐芳在门口天天等着,终于等到有一天庶姐没来,她兴奋得小脸滚烫。 也许今天可以轮到自己一次,一次也是好的。 等父亲进了门,她就像振翅而飞的小鸟向定国公扑愣着飞去。 仿佛父亲也下意识张开了双臂,就听庶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亲,我在这儿! 不许抱她,若是抱了她,以后都不许抱我了!” 父亲急忙转身朝庶姐而去,侧身闪过朝他飞奔而来的嫡女。小齐芳扑了空,重重的摔在地上。 身后是庶姐乐不可支,又高高在上的笑声:“哈哈哈,活该! 让你学我,父亲刚答应我了,他才不会抱你!” 那是庶姐被父亲抱着,被父亲哄着,渐渐远去。 她虽然小,却已经明白,母亲会因为这样的事情非常难过。 她爬起来,仔细收拾好衣服头发,将手掌上的破皮渗血藏在拳头里。 还是忍不住哭了,哭完后洗了脸,才敢去见母亲。 母亲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只要关乎齐芳,就心痛如绞。 常常哄完自己,她整夜不能入睡,每每夜半醒来,龚齐芳还能看见守着自己的母亲不是垂泪,就是望着窗外发呆。 贤王说得对啊,和离就是千难万难。母亲想和离,还想和离时带走自己,父亲定国公也是这副表情。 “入了我家的门,死也死在我家祖坟地里。 我怎么样对你,你都得受着,想走就是梦里也别想! 可以丧偶!” 仿佛被他说中了似的,即使在梦里,母亲也没走出定国公府,不论生死。 她抱着母亲的尸体也没能离开。 可谢天谢地,在现实里,她们母女什么都不要了,愿意都让给庶姐和妾,又得了帝后默许,才总算是和离了。 好在父亲也有软肋,庶姐就是他的软肋。他为了庶姐想要的终于放手。 可即使这样,父亲怎么说的:“不许在京都待着,丢定国公府的脸!” 贤王在帝后默认自己入云岚寺之后,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她用了你的身份,可你还好端端的在,哪怕是在庙里,也还是不大妥当吧。” 听听,只要自己还好端端地在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于是母亲拜别外祖母去了江南,自己亦拜别亲人和住持师太,云游四方。 四处飘零的日子有苦有甜,但总好过在定国公府和贤王府两座“坟墓”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