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将手中的那几页纸也放入箱子中,转身出了小姑子的院子,一边走一边想:那个女子有这样的才情,他们又有如此多的过往,整整一箱子的东西……自己又该如何…… 何绍看着妻子远远走过来,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只得轻轻咳了一声。 文舒站住,目光转向一旁立在树下的丈夫,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何绍见了以为自己吓着她了。忽又见她十分规矩的施了一礼:“夫君。” 然后立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等何绍开口。 这样的举动把何绍弄懵了,他们之间以往也没有这样过。 成亲的那天晚上,他就和她说过,自己一家子行武出身,不讲究那么多,特别你我如今已是夫妻,自在就好。 何绍开始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这有点儿不对劲。 “我得罪你了?” 文舒心想:这怎么答?这事是得罪不得罪么? 文舒的沉默让何绍不满:“怎的又不说话?” 文舒一咬牙:“我不想给人当续弦,如果是续娶,相看的时候就应知会一声。” 这一句话把何绍惊得目瞪口呆,也有几分心虚,怔了一会才遮掩道:“你这又是从何说起的话头?” 他的神情有几分不自在,文舒听这意思他似乎并不打算认真回答,无言地又施一礼后,径自离去。 这一下发呆的人变成了何绍:她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解释自己内心隐秘的小心思? 这事在何绍看来比较棘手复杂,不知如何解决的事情,他有一点儿想绕开。 可心里又觉得对不住文舒,于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弥补。 他买了簪子、镯子、点心、新的衣服料子,一样样的送去了文舒的院子。 起初有些担心她不收,弄得难看,可文舒收了,但几乎立刻就会回礼,请小厮带回一方砚台、一条腰封、汤水点心、护腕之类。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小夫妻恩爱有加,其实却不大是那么回事。 以前和翁楚娉互赠礼物是甜蜜欣喜的,而今这弄得……何绍自己也觉得与文舒这样互赠礼物,却是怪怪的,觉得没意思后,也就不送了。 文舒也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不太明白何绍送这些东西的用意,墓在碑在牌位在,那位翁姑娘在他心中的份量与位子肯定也是沉甸甸的存在。 那给自己送这些,是希望自己接受这种存在?她能怎么办呢,不是已经这样了么,这些礼物的用意和因由就特别让她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真正的元妻,觉得有些许欠意,他会送自己礼物么? 她也是个好好的姑娘家,这礼物却收得这么憋屈呢。 日子似乎照常过着,但各住在不同院子的两人,那心里的隔阂似乎变得更深。 热热闹闹的大年在忙碌与喜庆中过了,何纤与景仲回来时,家宴就用了张六人桌。这是何母的意思,一家子别坐太大的桌子,一个个隔老远,菜品可以撤换。 何臻夫妻上首坐着,何绍在父亲身边坐下后,文舒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坐在丈夫身边,而是不经意的坐在了婆母身边。 夫妻俩各陪侍一位父母,也没什么不对。 何纤坐在在了嫂子文舒旁边,景仲坐在了何绍身旁。六个人三对夫妻,只有何绍夫妻分开相对而坐。 何母内心感慨,公婆去世之后,一家子只有四人,现在六人,等他们生了孩子,就热热闹闹了。 饭后喝茶时景仲与何绍聊起燕回与曾慕晚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底。 何绍道:“他们俩这婚事的问吉采纳每一步可走得挺费时日。” 景仲点头:“比你先提亲,比你晚了快半年。” 何纤想在娘家住一晚,景仲自然答应。等何纤回了自己院子,却听小丫头禀报梁上有个箱子掉落下来,正好少夫人在这,让放回原处了。 何纤本不打算让兄长再见到这些东西,看到那封信。 可听了详情,如今这事大概嫂子是知道了。那就不太好再瞒着兄长,嫂子若是有什么情形,兄长却还不知就里。 于是何绍被何纤唤了丫头去请来,见到了这箱东西和翁楚娉最后留给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