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瑛想,那这事就不大可能是巧合了。只是还有一处没想明白…… 跟着容若知的飞鹰有一人来回禀,原来容若知在容云岳的鼓动下,请了唱曲的在中秋家宴那天来唱堂会,说是要给宋瑛惊喜。 一般这个唱曲到最后结束时,每个表演的人会提一大篮应景的食物,比如月饼、花生等糖果点心分送到每一位主家手中。 一边对主家说各种吉祥话,送福送喜送团圆么。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份钱自然也在主家掏的堂会费里加上。 家里如果有比较多的小孩子,这个环节会比较热闹有趣。 宋瑛琢磨,容云岳鼓动请的,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最后送福环节,十几人的戏班子,几乎与主家坐在台下的每一位都近身接触, 且不说他们发的食物有没有问题,那么多人乱哄哄的,下点什么在茶水里,甚至直接下在人的手上身上,不都挺容易的? 而且这些人往往都有装道具行头的大箱子,要藏一个人进来也不是不行。 如果宋瑛未察觉,容云岳也许可能钻个空子,这事说不好能不能成。 可既然到了这一步,哪里还能让他办成了。 中秋佳节这天上午,容云岳出门,他院里的仆人把他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东西。 跟着他出门的飞鹰,其中一位来宋瑛这回禀,容云岳去了一家米店,很快就出来了,应该是取得了什么东西。 然后与谭志强先后脚进了一家酒馆的二楼小间。 宋瑛道:“你从家里再带一位飞鹰去,还是两人盯着容云岳,另一位盯着谭志强,最好能摸清他住哪。” 容云岳回了南安侯府,他的心情说不好是紧张还是喜悦,过了今天,自己就不是寄人篱下的外室子孙,而是唯一的后人,唯一的主子。 那戏班子里的人知情或不知情的会成为下毒的一员。 为了保险起见,黑道的人额外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等这边好戏开场后,鼓点曲乐一响, 这个功夫好的人会趁人不备,直接翻墙而入,然后在大厨房传菜上菜时做手脚。 这个翻墙而入的地方,是容云岳事先反复看过的,两队巡逻家丁错开后,时间充裕,且离大厨房不远。 毕竟从大厨房出菜到摆上家宴大桌,这一段路可就…… 这个戏班子没能进南安侯府,飞鹰提前告诉一群小孩子,要他们去周围纵横多少条街嚷嚷,南安侯府请了戏班子来,为百姓表演。 他们被百姓围着,寸步难行,只得人还在外面,乐师就开了锣。在外面人群清出一块儿地,在中间开始唱。 直到唱完一整出戏,享受外面百姓的喝彩与掌声。 武功高强的那位,翻墙进来,就被抓了活口。 这顿中秋家宴依然有河豚,几个孩子吃完由飞鹰领着先去外面凉亭里坐着喝茶赏月。家里人陆陆续续起身,去了凉亭,只有宋瑛还坐着。 容云岳忽然觉得舌头发麻,似乎不听使唤。 宋瑛道:“你中了河豚的毒,不过与桌上的河豚无关,是你自己身上带的所谓河豚的毒,就在你自己的茶水杯里。” 容云岳大惊失色,脸上的神色变了几次,最后变成:“祖母,救我!” 宋瑛道:“戏班子没能进门,但你听说后院进来一个人,会飞檐走壁似的消失不见了,仆人家丁还在找他,你就又心安理得地来这用膳了。 你的心可真大!” 宋瑛道:“今夜河豚中毒而亡的至少有两人,还有一位谭志强,他在家中独自小酌,大概如今已倒地不起了。 他那桌子上,我派去的人现在正摆上一份河豚。” 容云岳艰难开口:“祖母,我错了,救我!” 宋瑛道:“我不是你祖母,我也不救毒蛇。” 容云岳已经说不出话来,直挺挺地往地上倒。那眼睛依然睁得老大,眼珠还能转。 宋瑛道:“是不是想问什么时候取走了你身上的毒? 我也想知道,戏班子人手里有毒,武功高手手里也有,而你一大早还去取了毒药,是把自己当成第三个下毒人了? 唯恐南安侯府的人不死? 你把药洒在了雪花丸子和汤里。不过,满桌子除了你的杯子与碗,其实都无毒。” 这时五儿端进来一碗雪花丸子,宋瑛道:“这四个丸子里有一个有解药,看你运气了。” 已经等死的容云岳挣扎着爬起来,抓起一个丸子塞进嘴里,一时间咽不下去,五儿又端了一碗汤来,容云岳忙就着汤将丸子顺下去。 如此这般,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四个丸子,和大半碗汤。 宋瑛道:“知道你母亲和媳妇死前有多疼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河豚毒,对你可太轻巧了。” 容云岳瞪大双眼,呼吸开始急促:“毒妇!为什么骗我!” 宋瑛看着他,想起上一世:“我乐意。” 她坐在主位上,往后靠在椅背上,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曾被骗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