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海回府后,去找了祖母,犹犹豫豫半天还是问出来,是否家中在为自己议亲? 宋瑛听了这话头,看了看门外,门外站着三个探头探脑的小人儿。 容云缈见祖母看她,忙把身子一缩躲到三哥和二哥的身后。 宋瑛只得道:“祖母是在帮你物色中,还没有到议亲这一步呢。” 容云缈见祖母没生气,已经闪出来的扑进宋瑛的怀里,对着宋瑛说道:“祖母,我今天见到嫂子了!” 伸手划一个圈:“我们四个都见到了!” 宋瑛听了惊讶道:“这姑娘在京都?” 而那边的严丹琦和丫鬟也都误会了。 家中大概已经在为她议亲,不然人家小姑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既是看过画像,认得自家小姐,能叫出名字,那八成两家的大人已经商议过了,甚至交换过庚帖了。 严丹琦想着既然是在京城说得亲,只怕是大伯爷为她牵的线,怪不得言语之中似乎撵自己回老家,这大概是要正式走媒聘的三书六礼了。 自己十四岁,这些办完还要从家乡远嫁过来,按通常十六出嫁算,前后也就一年的时间准备。 严丹琦想着,听这丫头说,那家姓容,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 两位爷爷行医,但自己的爷爷其后把更多精力花在了开药店医馆上。 到了自己的父亲,更是在湖阳郡和周边两郡不断地开设新店面,特别是药铺,现在似乎不太好说自家是行医。 自家如今更像是商户。也不知这家人家是做什么的,若同为商户还好。 万一不是,会不会看不起自己是商户女。虽然自己喜欢京都,可也没想过要远嫁至此,山高水远的……那个大哥容云海看着还挺好的…… 严丹琦七想八想的,一直睡不着。 陆德锴的夫人在很多年前就发现了自己夫君与宫中贵妃的关系。 两人之间火辣辣的情书,言语之大胆炙热让孙欣怡都感觉心慌。 那时候他整个人的心思似乎都被宫里那位牵绊着,在家的时候也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书房里的信越来越厚,孙欣怡看这些信的时候连顺序都不会打乱,每次看完放回原处,仍然是平静的过着日子。 可最初的时候,她心里又难过愤怒又惊惧害怕,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罪吧。 他自己色胆包天也就罢了,这是要把自家和妻族都拉进去陪葬吗? 这么想着,孙欣怡回娘家时,也曾提出想要和离。 但她又无法说出具体原因,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的,在长辈们看来挺好的一对,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要分开。 性子沉静绵软的孙欣怡只得又继续把这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下去。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陆德锴当初与贵妃两情相悦之时,他心里也曾气恼过这姑娘脾气不太好。 说话妖妖娆娆的,走路似乎也没个正形,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真到了两人分开,他娶了自己觉得不错的媳妇后,陆德锴忽然又对错过了的贵妃牵肠挂肚了。 或许没娶到的那位,总是人生的遗憾吧。陆德锴婚后的日子过得波澜不兴,不论在家族里还是在官场上,他都不受重视。 在京都这地方,他这样的一个京城小官吏就如同海滩上的沙子一样无甚特别。 而入宫为妃的那位却在这几年里混得风生水起,宠冠后宫。再看看当初让自己满意的妻子,而今看着平平无奇。 贵妃多次的撩拨,终于让处处不得志不得意的他,生出了人不轻狂枉少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心思。 或许是这种超乎寻常的禁忌,带来了非同一般的欢愉。 陆德锴在相当一段的时间里,只觉得这个失而复得的贵妃就是自己的神女天仙,是自己的命。 就算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杯毒酒他也要喝下去。今日缠绵,明日做鬼也无憾。在天比翼,在地并蒂。 可烧得再高的火焰也有逐渐熄灭的时候。 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这几年他在官场上不断迈进,随之在家族内部水涨船高的地位。 他渐渐失去了这份热烈,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年少冲动欠考虑,差点儿把整个家族推至灭顶之灾。 权力感带来的满足远比与一个女人的欢好带来的满足更甚。 而且有权有地位之后,他想要不同的女人还不容易吗?他各地的下属送的礼物中,不就有十四岁的少女,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 他的内心又开始偏向于自己安稳而体面的生活。 自己的妻子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家族培养出来的当家主母,不出差错,夫唱妇随,也陪着他快十年了。 和贵妃偷偷摸摸了几年之后,他与她断了。一旦打定了主意,他断得狠绝。 孙欣怡看信时发觉了,贵妃崩溃痛哭各种软硬皆施的挽留,他的情爱是她与一个老头子无趣深宫生活里唯一的企盼。 但从一封封信看,陆德锴再未回过信,以前他一卑微小吏,这个女人的爱慕或许让他觉得自己以另一种方式击败了制高权力的男人。 可如今他在京都官场站稳脚跟,势头正盛,和这个女人纠缠不清,让他觉得自己本可以成为一代名臣,如今要冠个男宠嫪毐一样的名声了么? 这个女人会成为自己的污点,他名垂青史的污点,她纠缠不清的样子也让他厌恶烦躁。 先帝薨逝后,失去倚仗的贵妃,手里的人命太多,怨怒沸腾。 另一位托孤重臣程涵之提出捋去所有封号身份至白身平民,她谋害冤枉了许多人,可那些令却是先帝下的。 判个监役二十年,毕竟九王生母,留一条命。 而陆德锴提出当众绞死,以平众怒,这样才不会让大家将怨恨转至九王,留下她的命,只会让九王成为众矢之的。 这女人若不死,这个托孤之臣,他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