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钦进入厢房里。 厢房并不大,但比起他居住在马厩时狭小的空间,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转过头去,隔着薄薄的窗纸看着屋外站立了许久的身影。 宣珩钦敛眉,收回目光。 不知道这位公主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他的新法子。 宣珩钦无数次想要弄死这位骄横无理的公主,但偏偏不得不忍辱负重的继续蛰伏着 。 弄死了姜聆月,他也不能完整的走出玄月国。 他还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杀了所有欺他辱他之人。 他看着头顶的房梁,眼神空洞。 这样虚无无望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直到膝盖处隐隐作痛,宣珩钦才如梦初醒的走至床榻上坐下,从衣裳的内侧取出一小瓶金疮药。 掀开裤腿,膝盖处纵横交错的疤痕映入眼帘。 上面的疤痕有陈旧的,也有新增添的,但却从来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最开始对姜聆月是有憎恨,只不过随着罚跪次数的增加,憎恨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就只剩下了麻木。 他动作熟稔的将嵌进皮肉的碎瓷片渣子从肉里取出,又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 整个过程都冷静的可怕,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 门外蓦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宣珩钦的目光一凝,将手中的金疮药藏进怀中。 他走上前去,若无其事的打开房门。 抬起眸子,打量着门外之人。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 察觉到宣珩钦的冷漠,老大夫立刻说明来意:“老夫是奉了公主殿下的命令,来为驸马爷看诊。” 宣珩钦明显愣了愣。 他很快收敛了身上的淡漠,侧开身,为老大夫让路。 “您请进。” * 姜聆月也没有想到,原主的名声这么烂。 远远的看着公主府里来人了,就不顾生计的将店门关掉。 一切与公主府沾上关系的东西都如同瘟疫一般,所到之处,人群都会自动避开。 生怕沾染上半点。 总之,到最后没有一个大夫愿意出诊。 最后只能大费周章的去皇宫里请御医。 看着姜聆月一脸的挫败,霜序在一旁安慰。 “殿下,不必理会这些贱民,他们一个个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殿下的命令都敢违抗。” “依奴婢看,倒不如将违抗殿下的人都拖下去杖毙了。” 闻言,姜聆月神色复杂的转过头去看着霜序。 霜序已经被原主荼毒的不轻。 她纠正霜序的思想:“这样做实际上是错误的。” 霜序听不进去,她一脸理所当然道: “可这是殿下说的啊,殿下说这些贱民不过烂命一条,最大的用处就是供殿下取乐。” “若是他们的死能够博得殿下一笑,他们也不枉生而为人。” 姜聆月:“……” 被霜序这么一安慰,姜聆月更加的伤心了。 看来洗白之路任重而道远。 姜聆月捂住脸,有一种想抱头痛哭的冲动:“本宫现在幡然醒悟,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本宫之前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现在本宫只想要改邪归正。” 霜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为宣珩钦医治的徐御医就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姜聆月的面前。 行礼过后,徐御医开门见山的道: “宣公子的腿疾不算严重,只要及时医治想必不会落下什么疾病。” 原主不让别人叫宣珩钦叫驸马爷,徐御医只能叫宣珩钦为宣公子。 这样两边的面子都不折。 “这是写下药方。” 霜序主动上前接过徐御医手上的药房呈给姜聆月。 姜聆月扫过上面的字体。 这上面的药材一个都不认识。 看着姜聆月轻轻蹙起的眉头,徐御医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生怕这位祖宗突然发难。 想起皇帝的叮嘱,他又道: “皇上最近来总是念叨着公主,特地让微臣给公主捎几句话。” 姜聆月看着徐大夫小心翼翼的动作,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主的脑回路是无敌的,徐御医一把老骨头都能下的去手磨磋。 都给人整出后遗症来了。 姜聆月道:“您请说。” 对上姜聆月清澈的眸子,徐御医心中生出了几分古怪。 这位公主何时变得这样明事理了,若是往日,指不定要整点幺蛾子出来。 但这对他无疑是件好事。 “皇上说若是无事可多来皇宫走动走动。” 去见皇帝,姜聆月心底也没底。 毕竟这是原身的亲爹,她这个冒牌货上去能不能撑得过都难说。 还是等她洗心革面的风吹到皇宫里再去看望原主的皇帝老爹吧。 她转过头,对霜序吩咐道:“霜序,送客吧。” 霜序送徐御医到公主府的门口,按照姜聆月之前的吩咐从袖子中拿出几片金叶子塞进徐大夫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