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好笑的看着凑在一起凑钱的孩子,“怎么样?姜大姑娘,可凑齐银子了?” 姜悬珠有些沮丧,“李娘子,就不能便宜些吗?我们的钱不够。” 李娘子有心也觉得她是真的喜爱自己的簪子,于是问,“你们凑了多少银子?” “凑了七十七文钱。” 姜悬珠的声音略小,这和价格差得有点多。 有心想便宜的李娘子也摇头,“你若差一两个子儿,我便也便宜了,差这么多,可不能够。” 姜悬珠沮丧极了。 从马车看出去,就看到这女子垂着眉眼,青白的衣裙下摆沾上了些泥点,倒像是雨后染污的芍药。 马车不知道在街上停了多久,魏显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那女子神色沮丧,他示意坐在下首的小印子。 姜悬珠都准备放弃离开了,却被一道略尖细的声音叫住。 “姑娘。” 小印子叫住她,手里递出一锭银子,够好多个一百文了。 “这是给我的?”姜悬珠看看人,又指了指自己。 小印子含着笑,“我家大人见你实在喜爱那簪子,愿帮姑娘一把。” 姜悬珠眉眼顿时飞扬起来。 她手脚迅速的将那锭银子收到袖中,也不说明这锭银子买多少簪子都行。 她朝马车车窗的扬声道,“多谢大人!” 姜文殊在一旁也跟着看去,见那马车车帷上绣着异兽,觉得有些奇怪,但银子到手是实实在在的,于是也鞠了个礼。 马车的主人并未露脸,甚至不曾言语,待小印子上了车后,就慢慢悠悠的离开了。 姜悬珠还张望着远去的马车,咂舌道,“这是什么人物,出手这么大方,明珠,你看见了吗?那马车可值钱了呢。” 姜明珠也深觉此,她眉宇染上一层忧患,“这人身份显贵,咱们收下银子真的没事吗?” 闻言姜悬珠把手里的银子抱得紧了些,生怕让她还回去。 “哎呀,这种人,都那么有钱了,怎么会在乎这点钱。” 她胡乱说着,就把银子放到铺子上, “李娘子,我现在的钱够了,快把我看中的簪子包起来。” 这还不够,她又点了铺子上几个俏丽粉嫩的簪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上。” 反正她现在钱多,得多买点。 皱眉思考什么的姜文殊被她这大方模样惊道,拍了拍她的手, “买那么多干什么?又不能吃,挑两个就得了。” 姜悬珠却是坚持道,“不行,都包起来,这可是我的银子,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姜文殊听这话,气恼的睨她一眼,“我又不与你争银子,只是觉得买这这些浪费了。” “我戴着新簪子,心情就好,怎么能算浪费呢。” 姜悬珠巧舌如簧,姜文殊也没了话说,只道,“反正我等会要告诉爹。” 她们二人有来有往的争执着,李娘子看着那锭银子却是犯了难。 一锭银子是十两,一两银子又是一千多文。 用大钱买小簪子,她都找不开。 听了李娘子的为难,姜悬珠才知道,原来钱多了也不好花。 于是簪子也没买成。 回家路上,姜悬珠怀里揣着银子,却是一副闷闷不乐模样。 姜赫今天的收成也很好,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路上听到她们今天的际遇,觉得十分惊奇。 但是看到女儿一脸闷闷,又觉好笑。 “好了,别不高兴了,下次去县上爹给你买簪子。” 姜赫安慰着人。 姜悬珠这才笑了起来。 不过姜赫说的话并没有兑现。 因为两天后,简陋的屋子就被一群暗色绣服人围住,每个人身上都配着刀。 姜家一家人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不知道这是什么阵仗,怎么朝着自己家来了。 姜悬珠拉着姜明珠躲在爹娘和哥的身后,看着外面带刀的人,害怕极了。 待带刀侍卫将姜家包围后,一顶鸦青色小轿被人抬了上来。 姜悬珠看着那威风的带刀侍卫弯下腰,呈上来一个威风的太师椅,还在椅子上铺上一层黑绒。 布置好了,那小轿的门帷被一只苍白的手掀起。 然后一个瘦削高挑,脸色虚白的男人走了出来。 姜悬珠视线在他华丽的裘衣上流连片刻。 魏显今日穿的是朱红绣金线的麒麟服,披了一件黑绒裘衣,黑色沉闷,将麒麟服的张扬吝色压下不少。 魏显看到那张前两天才见过的面容,也是微微挑眉,觉得有些惊奇。 真巧。 短短几日,已经遇见第三次了。 姜悬珠并不知道这就是给她一锭银子的贵人。 她话都不敢说,只紧紧拉着姜明珠的手。 姜明珠也害怕,回握住她,虽然沉闷,但眼神坚定。 魏显凤眼扫过战战兢兢的一家人,掀衣坐到太师椅上,面上勾起一抹笑,面色变得柔和起来。 “可是姜赫、陶桃夫妻?” 姜赫把妻儿护在身后,虽然害怕带刀侍卫,但见魏显态度还算和善,于是鼓起勇气道, “草民正是姜赫,贱内陶氏,敢问大人所为何事?” “听闻你有两个女儿。” 魏显视线扫过姜赫身后交握着手的两个姑娘。 姜悬珠和他视线对上,很快就躲闪开,并不敢和这个看着像大人物的男人对视。 姜赫听到是为了两个女儿来的,脸色白了白,“大人可否明示……” 魏显见他们一家把自己当豺狼般,有些好笑,不过是围了一圈人,连刀都没有出鞘,怕什么呢? 虽说这样,他还是摆手让周围的侍卫退了两步远。 然后才道,“姜赫,十八年前,你可是在路边捡到一个女婴?并将其充做自己女儿抚养长大。” 听到这话,姜赫和陶氏对视一眼,抿唇没有说话。 姜文殊倒是隐晦的看了姜明珠一眼。 姜悬珠和姜明珠互相牵着手,姜悬珠原本还有些害怕,见那些带刀的人退远了,胆子也大了些。 “爹娘,他什么意思啊?我和明珠不是一母同胞吗?” 少女的话青涩又稚气。 魏显掀开眼皮看过去,轻笑了一声。 姜悬珠听到了他那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她忍不住蹙起眉,心里面骂着这个不知道什么的大人,但面上还是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