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奶瞥了三房媳妇一眼，“闹什么，能从隔壁手里分两条鱼已经很不错了。” 隔壁那一家子，可从不让人占便宜。 三婶想到隔壁那一家，也知道娘说得没错。 她把盆里最后一点鱼肉都捞起来，放到自家儿子碗里，“耀祖，多吃点，以后长大肯定有出息。” 姜福宝闻言又看了一眼姜耀祖。 又肥又胖。 她又看向自家弟弟，明明已经有十二岁了，可是却又矮又瘦，看上去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 姜义的衣袖还明显短了一截。 别人碗里都是满满的鱼肉，偏偏李月和姜义碗里不见一点肉。 连粥也稀得可怜。 姜福宝收回目光，拉了拉她身边奶奶的衣袖。 “福宝，怎么了？” 姜福宝朝奶奶笑了笑，“奶，我不吃了，给娘和弟弟吃吧，她们碗里都没有鱼肉。” 姜二奶奶看自家孙女满脸单纯，又看了眼李月。 她畏畏缩缩的缩在桌角，脸埋着。 姜二奶心里闪过厌恶。 “李月！家里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装成这副可怜模样?” 李月被她吼得全身一哆嗦，姜义也害怕得不敢再吃饭了，放下筷子紧紧的拉着李月的胳膊。 姜二奶奶看母子俩这副可怜样更烦了。 姜二奶奶看都没有看姜义一眼，嘴里骂着李月，最后从盆里剩下的鱼汤的盛了一勺到她们碗里。 然后恶声恶气道，“好了别装了，这鱼汤可有营养，你们母子喝点鱼汤补身体。” 姜福宝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姜二奶收回手摸摸她的头发，“福宝，快吃吧，不管她们。” 大婶见状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娘，福宝和二弟妹可真是母女天性呢，就算您一直把福宝养在身边，她也还念着她亲娘呢。” 姜二奶听了这话，抬头阴冷的看向大儿媳。 大儿媳这才讪讪埋头吃饭。 姜大民知道媳妇说错话了，赶紧转移娘的注意力， “娘，你看，是不是到五天了?” 他说的是问句，却是一脸深意的扫过乖巧吃饭的姜福宝。 姜二奶对大儿子态度好很多，“我都记得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偏没有人表现出任何疑惑。 吃完饭，几房都回了屋休息，等过半刻钟，就得去上工了。 剩下一片狼藉，李月带着姜义默默收拾。 姜二奶进屋去了。 姜福宝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看着她娘和她弟跟老黄牛似的收拾着全家人的残羹脏碗。 她们把东西收到厨房，开始洗碗。 姜义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月。 两人进了厨房。 姜福宝犹豫了一下，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厨房外。 厨房里，李月忙着洗碗，姜义在一旁陪她。 “娘，我饿。” 姜义小声和娘说。 她们分到的粥是稀的，饭桌上就吃了一点咸菜和鱼汤。 跟没吃一样。 李月看着小儿子瘦小的身体，因为营养不良，他的眼睛在脸上显得大大的，看着就可怜。 她没忍住，蹲下身抱住小儿子，“乖，娘等会给你找个红薯吃。” 李月眼里含着泪花，姜义懂事的点点头，“娘，你别哭，我忍着，不饿。” 姜福宝将对话尽收耳中。 她喉咙有些干涩。 不等她再多想什么，就看见奶奶从屋子里出来了。 姜二奶奶看见孙女，脸上跟开了花似的，“福宝，走，咱们进山。” 姜福宝看着疼爱自己的奶奶，她脸上的笑，仿佛是恶魔在张口。 “奶，我来了。” 姜福宝扬起一抹单纯的笑，背上背篓，手被枯树皮一样的手拉紧，两个身影往山里走去。 李月在厨房，也听到了娘叫福宝进山的话，她的手捏紧了一些，眼里尽是担心。 福宝的能力，真的对她没有伤害吗？娘这么频繁的利用福宝，福宝的身体…… 浑浊又混乱的担心萦绕在李月心头，纵使她再担心，这个家她也做不了主。 她不仅不能让小儿子吃饱饭，更无法保护福宝。 李月将心里的丧意埋在心头。 无论如何，至少她还待在孩子身边。 山里。 姜二奶奶的手紧紧的抓着姜福宝，姜福宝被捏疼了也不吭声。 “福宝，家里好久都没有吃兔肉了，你让来只兔子，要肥的。” 姜福宝点点头，没一会，草丛里传来了动静。 姜二奶见怪不怪，将兔子套牢扔到背篓里。 这下又可以吃几顿肉了。 可惜—— 姜二奶摸了摸姜福宝的脸，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福宝啊，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天天都能抓肉就好了。” 她浑浊的眼睛看着姜福宝，目光带着遗憾。 姜福宝的手捏紧了些。 她的能力从出生开始就隐隐有显现。 婴儿又不懂得隐藏，于是被家里人发现，还被奶奶抱到身边养着。 每天穿得干干净净，不用下地，养得白净，她知道队里好多女孩都很羡慕她，说她有个好奶奶。 可是她们不知道，她爷她奶，她大伯大婶，三叔三婶，全都只是为了利用她。 把她养在身边，哄她给家里弄来肉。 她开始察觉宠溺下面的冷笑时，是她爹死之后。 明明她都给家里带来那么多东西了，可爷奶还是让爹去做活了。 她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就看不见她爹了。 虽然她从小被奶奶箍着，和亲爹亲娘都不亲近。 可是他们也偷偷给她塞过糖，她娘更是担忧的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她爹死后，她娘难产生下弟弟。 明明家里人都在吸她的血，可她的亲娘和亲弟却是一点肉腥都沾不到，还要每天跟陀螺似的打着转干活。 家里的家务活全是娘干的，奶还要骂娘克夫，是扫把星。 弟弟经常挨饿，还被三房的姜耀祖欺负，把他当马骑。 那时候她懵懵懂懂的明白了自己的能力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谎称没了福运，再也无法给家里带来好东西。 接下来，刚开始还是好言好语，她不过失去价值没两日，她爷奶就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 她们把她关在柴房，饿着她，逼着她再用她的福运给家里送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