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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雕塑吗？”
宛烟看着那道路上的雕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这雕像很明显是盐晶组成，可雕像脸上的表情却如此逼真，就好像这是两个人被做成盐晶雕像一样。
“宛烟小姐，在进入遗迹之前，我要请你签订一份契约。契约的内容是‘只取一半，顺次取物’，另一半由我这位朋友保管。”
宛烟一愣，目光落在钟离背后的林天身上。
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林天，直到发现林天背后的那对铁翼，这才想起坊间说书人对那位大战中少年郎的夸赞。
“如果是您的话，也好吧。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请钟离先生同意。”
“如果发现了‘盐之魔神’的真相，请你一定要公正地判断，就算那真相是对摩拉克斯不利的。”
钟离点点头，此为契约交换的条件，他自然可以接受。
越过两尊雕塑，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到处都是已经板结的盐晶，魔神之力残留的气息引得众多魔物聚集而来，道路两旁散着昏黄光泽的石灯也在盐晶的折射下变得阴森起来。
愈发深入遗迹之中，盐晶做成的雕像出现也越发频繁。
大多都背对遗迹深处，呈现逃跑的姿势。
“这些......都是雕像吗？”
派蒙缩在荧身后，不敢直视那些雕像。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些雕像不像是艺术品。
“不，他们是人。”
钟离迈步上前，看着那些雕像轻叹一声。
“那就好......诶？！！！”
派蒙被钟离一句话吓到，扯着荧的头发不敢抬头。
“这些人，恐怕是当年盐之魔神的信徒吧。”
林天开口道，宛烟完全不敢相信这些盐晶雕塑是由人变化而来。
把活生生的人变成盐晶雕塑，恐怕也只有那位盐之魔神才能做到吧。
这座遗迹中究竟藏着什么，才需要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将自己的信徒变为雕像守护。
众人一路深入，遗迹中的魔物交给林天和荧解决，钟离和宛烟则探寻着遗迹中隐藏起来的那些真相。
穿行过破烂的石台，宛烟忽然发现什么，也不管前面祭坛周围有没有危险，快步跑上前观察祭坛上的杯盏。
那杯盏看起来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其上沾满了盐晶硬化之后的污渍，但杯盏中的半盏盐却如同刚被提炼出来一样干净。
“一个盐罐子？难道盐之魔神也是个没有摩拉的神吗？”
派蒙确定周围没有那些盐晶雕像，这才睁眼看着宛烟手中的盐盏。
好像她们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魔神，都没有自己的摩拉，蒙德的温迪没有，璃月的钟离和盐之魔神也没有。
钟离摇摇头：“据我了解，它并不普通。虽然只有一半，但永远都有一半——换句话说，就是无尽。”
“赋予盐盏以永远都有一半的概念吗。”
听到钟离的解释，林天摸了摸下巴沉思。
按照钟离的解释，这盐盏中被施加的规则不是无穷无尽的盐，而是永远都有一半盐。
至于盐从哪里来，如何存储并不重要。
“这个盐盏宛烟小姐应该不需要吧。”
林天看向宛烟，和被赋予概念的盐盏相比，后面那把可以带来盐的丰收的盐尺反倒没那么有用。
如果能从盐盏中参悟出赋予概念的方法，给自己赋予一个不死不灭的概念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有契约在身......”宛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个盐盏就交给林天先生吧。”
不过，能够产生无穷无尽的盐，这就是盐之魔神的权能吗。
这样看来，盐之魔神果然强大，摩拉克斯以不光彩的手段暗杀赫乌莉亚也多了几分可信度。
众人继续深入，林天看着越来越多的雕塑微微皱眉。
入口到这里已经有千米，盐的力量却没有丝毫衰减，甚至每一个人被盐化的状态都分号不差，就像是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被盐化一样。
很快到了另一座祭坛，装饰和盐盏祭坛一样，不同的是上面供奉的是一把盐尺。
“这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一种量器？”
宛烟看着祭坛上的盐尺，有些不确定道。
从样子上来看，这把盐尺的形状和银原厅中供奉的古代盐尺极为相似，但在魔神战争的时期，为何要供奉一把盐尺在这里呢。
见宛烟迷惑不解，钟离适时上前。
“确实如此，不过盐之魔神亦有权能在此。”
“这盐尺一旦插入地面，土壤之上就会像涨水那样，被盐覆盖。越是深入，盐粒就会越多，换言之就是盐的丰收。”
“那按照契约，这把盐尺就属于我了。”
宛烟小心收起盐尺，生怕林天出手抢夺。
她只是个普通人，论战斗力肯定比不上能和魔神过招的林天，现在也只能祈祷林天会遵从契约，不做出出手抢夺的事情。
林天点点头，这盐尺于他无用，就算抢来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感悟的东西，还会因此违背契约。
契约之神就在自己身边，犯不上为了一个已逝魔神的遗物被惩治。
“宛烟小姐，你不是考古学家吧。”
看着宛烟收取盐尺的动作，荧忽然开口。
宛烟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快速用布条缠好盐尺放进背包。
“为，为什么这么说？”
眼中慌乱被她压下，宛烟故作镇定地看向荧。
荧指了指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祭坛，抱胸分析着。
“身为考古学家，怎么会如此破坏古遗迹中的东西，而且收取古物的时候只是用布包裹，怎么想也不是一个合格考古学家应该有的素质吧。”
多亏之前在千风神殿中班尼特给她们科普了一下冒险家被困古遗迹时的知识，荧现在看宛烟的眼神愈发不善。
不是考古学家，那就是盗宝团了。
这样明目张胆地找人探索遗迹，说是考古学家，文物却一件也不认识，怎么看都像是半吊子入行的盗宝团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什么考古学家。”
见荧言之凿凿，宛烟犹豫片刻也不再隐瞒。
“我来自璃月【七星八门】中的一门，主管盐业的【银原厅】。”
“我们的祖辈，就是在魔神战争席卷大陆的苦难时期里，曾受盐之魔神庇护的子民。”
闻言荧和派蒙恍然大悟，难怪宛烟从未喊过“帝君”，反而一直把“摩拉克斯”挂在嘴边，原来对方信仰的根本不是岩王帝君。
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天，林天正端详着那个盐盏，时不时还捻起一撮盐放进嘴里。
见林天如此专注，派蒙想了想还是没敢打扰。
宛烟毫不在意，还在讲述着自己的观点。
“在战争中，摩拉克斯暗杀了我们的神！他嫉妒盐之魔神的权能，让我们流离失所！”
“我们恨他！但璃月是摩拉克斯的璃月，历史一定是任由他粉饰的！”
“所以，我想要证明！摩拉克斯也有罪恶！他手上沾着血，他有残忍无情的一面！”
宛烟越说越激动，钟离沉默不语。
一直没有等到钟离的回复，宛烟激动地看着他：“我们签过契约，要直面真相，对吧钟离先生！对这件事，你要有公正的判断！”
钟离和林天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开口道。
“那是自然。而且，璃月已经不是摩拉克斯的璃月了。”
“跟我走吧，一切答案就在前方。”
说罢钟离率先进入遗迹最深处，宛烟快跑两步跟上，生怕错过久远的真相，让自己所信仰的神明蒙冤。
林天跟在最后方，神识探入地脉之中，汲取着地脉中的知识。
此地是赫乌莉亚最后陨落的地方，想来地脉中也蕴含些许她的力量。
赫乌莉亚死前尽数收敛自己的力量，对自己的子民也抱有最大的宽容，直至死亡都未曾记恨那亲手把剑捅入自己身躯的人。
因此地中之盐从无魔神怨念，就连魔物相较于其他地方也温和不少。
后面的房间中钟离已经和宛烟找到最后的文物，只是对于这文物的归属却起了些许争执。
那把剑已经断成两节，依照契约所言，宛烟和林天应当各取一半。
然而宛烟对此并不满意，一半断剑被林天拿到，她手中可没有从林天手里买回来的钱财。
唯有现在直接拿到手，才能保证修好这把剑时可以向其他人展示盐之魔神的权能。
“所以，你要违背契约了吗？”
钟离声音低沉，林天进入房间的时候派蒙和荧正在为宛烟求情。
“【契约】不可通融，若不遵守，就是破坏。”
见到宛烟心意已决，钟离眼神稍冷。
“作为违背契约的代价，你应当知晓最后的真相。”
宛烟一愣，林天抬手，自地脉中复原了赫乌莉亚死前的场景。
并非是摩拉克斯以不光彩手段暗杀了赫乌莉亚，夺走赫乌莉亚生命的，反而是信仰她的子民手中的剑。
“——很遗憾，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并不是一位权能强大的魔神。”
宛烟在看到场景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什么，钟离的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相反，她过于弱小，过于迁就，过于柔弱了，是绝无可能登上七神之位的......败者。”
“魔神战争时期，尘世间的魔神们为了了争夺提瓦特大陆，拼尽了了全部的力量和智慧。但赫乌莉亚选择了逃避，她认为只要在争斗发生之前就放弃，战争就永远不会波及自己和子民。”
说到这里，钟离微微摇头。
漫长的战争岁月之中，哪里有“退让”生存的道理。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自己失去最后反抗的机会，而赫乌莉亚用行动证明了这一道理。
“在无底线的退让之中，赫乌莉亚失去了所有的土地，只剩下最后的容身之所。”
“在她随后的时刻，她连一把能够举起来保护子民的兵刃都没有了。”
宛烟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断剑，完全无法接受事情的真相。
这和她，和银原厅中的盐神信徒中流传的故事完全不同，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只是一个一直退缩的懦弱之人，最后的死亡，竟然还是先辈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神明。
他们不是盐之魔神的信徒，他们是盐之魔神的背叛者，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神明。
现在还要打着摩拉克斯篡改历史，赫乌莉亚被摩拉克斯暗杀的口号自欺欺人。
“不，不可能！”宛烟忽然起身，神态接近癫狂，“这都是假的，绝不可能，你想要迷惑我对神明的信心！”
“你也是摩拉克斯的信徒！休想骗我！”
宛烟流着泪跑进房间深处，林天收起地上的断剑。
这把杀害赫乌莉亚的凶器，其上沾染的权能比盐盏和盐尺都强。
“我们也跟进去看看吧。”
派蒙有些担心，宛烟只是一个普通人，房间深处如果还有什么魔物，以她现在的状态可能会出意外。
“钟离，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荧还有些不可思议，林天和钟离带来的信息太过离谱，凡人杀死魔神，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推开最后的大门，门中的景象让宛烟瘫坐在地，完全不敢想象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白色的人形维持着挣扎逃离的姿态，空间的中心已经不剩下什么，只有一滩白色的盐迹证明了先前林天自地脉中重现的情景。
盐神子民意识到自己这位仁善却柔弱的魔神在战争中保护不了任何人，与其让她经历战败后的折磨，不如赐她相对轻松的解脱。
可再弱小的魔神，死亡时流失的力量也绝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即使赫乌莉亚已经尽力收敛自己的力量，逸散出的魔神之力也把那些未能逃离此地的人化作盐晶雕像。
而剩下的人前往璃月祈求岩王帝君的庇护，又冒着危险返回这里，将那把凶器折断供奉，以祈求平息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怒火。
说到这里，钟离有些感慨。
“可一位直到最后都没有反抗过的魔神，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子民......心怀忿怒呢？”
听到钟离最后这句话，宛烟彻底绝望，一把推开众人向遗迹外跑去。
“我们不管管她吗？”派蒙满是惋惜。
“千岩军稍后就会来接管这里，我们还可以探索一会儿。”
荧一愣，忽然想起来她们探索这里好像没有审批过，千岩军现在过来，她们就是破坏遗迹的人。
赶忙说明现在的情况，少女却看到林天不慌不忙拿出一份土地勘探的批文。
“放心，早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