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秀芝俊俏的脸上满是冷淡:“张婶虽为长辈,却不是我等长辈,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的好,毕竟我们没道理要忍受你的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话落,任秀芝直接跟着牵骡车的江黎走,留张氏尴尬站在原地。 张氏一直以为任秀芝是那种自卑又怯懦的村姑,不会敢和她这么说话。 但是今天的一番话下来,她才明白,任秀芝并不是自卑怯懦,她是单纯的恬静,脾气上来,那也是个不让人的主。 江黎笑嘻嘻的对任秀芝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耐张婶呢。” 任秀芝撇嘴:“非亲非故的,我凭何要一直忍让她?还是那句话,我和你一样,看的是周大夫面子,他毕竟是对我们有恩不是?” 江黎说:“没错,你方才做的就很好。” 任秀芝吐了吐舌头:“江娘子买菜了吗?今天我和阿哥能不能蹭你家的?” 江黎斜睨了她一眼,开出自己的条件:“你打下手?” 任秀芝咯咯笑道:“只要能吃上江娘子做的饭菜,打个下手算什么。对了,你们找到本村的人了吗?” 江黎说:“比你运气好点,找到了。” 任秀芝为江黎感到开心:“太好了,这样的话,你们很快就能和自己家人联系上了。” 江黎“呵呵”了两声。 碍于许大力在场,她就不说老许家的事情,让他脸上无光了。 突然想到了家里还有孩子,江黎走到一个卖糖糕的铺面前,又停下来买了一斤芝麻糖。 回到客栈门口,四个孩子蜂拥跑了出来。 “爹,娘。” 许小婉跑的最快,扒着平车看上面都买了些什么。 许大力笑着问:“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吵闹向阿婆?” 许长明说:“没有哦,我们只在院子里玩,一点都没有出过大门口。” 许大力把芝麻糖拿给许长明:“给,你娘答应买给你们的糖,记得要分给淑瑶淑瑜一起吃。” 许长明说:“爹,我先帮你们拿平车上的东西吧?” 陈淑瑶也上前说:“我们一起帮忙。” 买回来的菜,正好几个孩子一人拿一样,最后一个十来斤的大冬瓜也被陈淑瑶和许长明抬了进去。 江黎心想,孩子多是好哈,没事搭把手像模像样,等年岁大点,一家生他几个,什么也不用干了这不是? 她突然get到了古代婆母拿腔拿调,说说这个,训训那个的爽点了。 幻想她要是生他个四五个,没事在家里就指挥他们干活...... 许大力见江黎半天不来扶自己,便转头看向她,只见她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似乎是很享受。 “阿黎?” “阿黎?” 连续叫了两声,江黎才回过神来:“呃?怎么了吗?” 许大力问:“你要不要来扶我一下?” “哦,哦,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一家要是多生几个孩子,以后该多么享福啊,哈哈。” 许大力觉得他们乡下人生的越多,就越是头疼,偏偏乡下人除了耕种农忙,没事就爱在家里研究怎么生孩子。 便不是在荒年,生的太多,养起来也有很大的压力,首先吃饭就是个问题,可养活一个孩子又何止是吃饭那么简单? 至于以后养老什么的,孩子养大了,都有自己的家庭,能享多少儿孙的福? “好吧,你开心就好。” 江黎扶许大力下了骡车,对任秀芝说:“秀芝,你帮忙拿一下轮椅到院子里,我扶他走几步。” 任秀芝应道:“嗳,好。” 许大力正有此意,手搭在江黎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缓慢的穿过客栈的接待大堂。 艰难走到院里,许大力也没多少力气了,江黎把他放在轮椅上,自己和任秀芝做饭去。 任秀芝先把米饭焖上,然后去帮忙摘菜,洗菜。 和江黎两人一边做一边说笑,相处的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融洽。 尤其是任秀芝,她对江黎初见面就很崇拜,觉得江黎是一个女中豪杰,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了泼妇,打得了流氓! 任秀芝洗到猪肠时,不禁屏住了呼吸:“江娘子,你怎么买猪肠回来了?这东西怎么洗,做好了都有臭味的啊。” 江黎说:“那是你们不会做,我做出来你吃了就知道,保证一点臭味没有!” 任秀芝屏住呼吸去洗猪肠:“算了吧,我吃不来这种东西,一会我得用草木灰好好的洗一洗手,不然半天手上都有猪肠的臭味。” 江黎不觉得被煮沸过的一遍猪肠还会很臭,可能是这里的人不会做,炒出了原汁原味的口感,久而久之就很讨厌大肠的味道,觉得是臭的。 江黎还想给任秀芝普及猪肠怎么做没有异味,突然听到陈淑瑶兴奋的声音:“阿公你回来啦。” 只一眼,江黎就知道陈朔之没有找到伙计,他那张老脸看不出一点喜色,头顶还乌云密布的。 坐在轮椅上休息的许大力问:“陈阿公今天干啥去了?” 陈朔之在许大力边上的台阶坐下,长长叹了口气说:“我去当地书院想找个夫子的活,他们没要我,还将我羞辱一通,说他们书院不要像我年纪这么大的乞丐。” 江黎将剁大骨头的菜刀定在砧板上:“谁说的?你带我找他去!” 陈朔之本来还想说他和人争论了几句,又被人推倒在地上,见江黎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又不想再继续往下说了。 许大力对江黎说:“你别这么冲动,咱们也得听陈阿公说完再决定要做什么。” 江黎说:“陈阿公什么样的性格你不知道吗?他会主动和人起争执吗?什么狗屁书院,教书育人的地方什么玩意都能出现在里头?我看他们书院也不怎么样!” 陈朔之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事情过去就罢,值不当再回去找他们。” 江黎这么生气,让陈朔之觉得那点委屈其实也不算什么。 亲生儿子为了前程,连他这个老子都不要了。 到头来却是一个相识不足一月的妇人,要为他找人算账。 可悲,也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