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十分浓郁的香味钻入鼻息。 诚然祁凰现在非常恼火,但美食何其无辜,实在没必要跟吃饭过不去。 何况她在这儿忙活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消失的内力到底跑哪儿去了。 索性打开食盒,左右开弓地吃用起午饭。 说实话,这饭菜的味道真不如魔界,照星言家的厨子,那更是差远了。 祁凰对于美食兴致缺缺,八卦之魂却半分不减。 “听说你娶了仙后,那位仙界第一美人?” 她记得仿佛是位掌管雨雾的仙子,品貌过人,名声和长相都遍传六界。 殷离对于自家声名远播的仙后却没有想象中的热衷,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 只淡淡回应了句:“嗯,下次带她见见你。” 饭过三巡,他见祁凰吃得不太尽兴,还以为是快要同伏昔成婚,心情不好,也不管有没有回应,东拉西扯同她聊起天来。 “重伤的那个人,是你在魔界的朋友?” “嗯。”祁凰大口啃下来一块排骨:“他怎么样了。” “大罗仙君的手艺你放心,他已经脱离性命危险。” 顿了顿,他佯装不经意地发问:“是什么样的朋友?” 这个问题实在困扰了殷离多日。 祁凰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能委曲求全答应同伏昔成婚,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的意外之喜,但同时也令人觉得蹊跷。 唯一的解释就是,受伤的那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日在南天门你不是见过吗,白白净净,挺好看一小伙儿。” 什么样的朋友?这问题问的好生奇怪,祁凰心想。 “我是问……他同你只是普通朋友?” 她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是普通朋友。” “那就好,毕竟是魔门之人,最好不要深交。” 祁凰顿时拉下脸来,也不知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 “虽是魔门之人,却比你们仙界正派多了,起码不会趁火打劫,行逼婚之事。” 殷离一听到“你们仙界”,脸色顿时难看下来。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魔修了? “你与伏昔的婚事本就是苍冥定的,何来逼婚一说?” “少拿苍冥来压我。”祁凰冷嗤一声,将食盒往前猛地一推:“你若还有半分良心就赶紧放人,魔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殷离听不得她一口一句魔界,仿佛那才是她的家,手中握着的茶盏猛地被震碎。 “绝不可能,劝你趁早消了这份念想!” 他愤然起身,拂袖离去。 仙帝素来为人温和,鲜少发如此大的脾气。 四下的侍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个个面色惊慌,转过头来打量祁凰。 她望着殷离离去的身影,目光一寸寸地凉下去。 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似乎要浸入心底,摄人魂魄。 分明不见明显的情绪起伏,但那股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简直比殷离仙帝还要可怕。 侍女们相互对视,噤若寒蝉,将头埋得更低了。 ---------------- 冰冷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于庭院,残破的屋舍立于寒风中,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简羽安静地站在庭院外,他的影子被斜阳无限拉长,显得落寞又孤寂,白雪在他的肩头堆砌成小丘。 随着夜色降临,雪终于停了。 简羽终于下定决心,他握紧了拳头,大步走上前上去,推开院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一位妇人梳着整齐端庄的发髻,形容高贵,面带从容优雅的微笑。 她睁着眼睛,久久端坐在那,一动不动,全身都已经僵冷。 简羽缓缓开口,喉咙却像被卡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唇形判断出他说的话。 “母亲。” 天空晦暗不明,无数眼神锐利而残忍,身形矫健的魔族藏身在丛林山野之间,手握着兵器符咒,神色紧绷。 简羽的背脊冷汗渗出,他狠狠咬住了唇,也抵挡不了心底升起的寒意。 直到有人大喊一声:“王上有令,只杀狐妖,撤!” 轰隆隆的脚步声和攀爬声四下响起,将密林践踏得一片狼藉。 那群魔仿佛看不见他的存在,成群结队地从他的头顶碾过。 “简羽,快,跟我走!” 那声音…… 那声音他听过无数遍了,实在太熟悉。 她笑起来的时候,像将世间的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不可方物。 仿佛被一只手拂过脊柱,头皮一阵发麻。他的脑袋轰隆一下,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简羽抵着背后坚硬的墙壁,满头大汗,胸口堵得发慌,不停地喘着粗气。 多年前母亲的离世,一度让他的世界瞬间崩塌。 许多个夜晚,他都会在梦中回到那个血腥的场景,亲眼目睹刺客手中的利剑无情地刺穿母亲的身体。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愤怒和绝望。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