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凰沿着泥土小径而行,穿过一片树林,走过枯黄的草地,来到一条清澈的溪水前。 这是南北醉心于打扫工作时,偶然发现的一处“秘境”。 芙蓉站在溪边,色如春晓,眉梢眼角温柔如水,连眸光都似艳阳下的融雪。 她抬起右手的食盒,对祁凰招招手。 “快来,我带了好吃的。” 祁凰坐在铺开的地垫上,面前摆着蒸笼装就的七八个精致茶点。 饭过三巡,听她聊起在擂台场上不为人知的暗线,芙蓉惊诧地捂住了嘴。 “映雪?她为什么要害司瑶?” “不清楚,等着她来跟我解释呢。” 芙蓉伸出手指,愤愤不平地敲了敲食盒。 “这都三天了,她就一点不着急?不怕你把事情给捅出去吗?” 祁凰将最后一块绿豆糕掰成两瓣,抛到空中,又张嘴去接,像是村口耍杂技的手艺人。 接着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糕点碎屑,眸光在烈日下闪了闪。 “估计看我背负恶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今完好无损,一时半会也没证据指认她。索性先把这事晾着,等养好伤再说。” 芙蓉心想,这映雪倒是个聪明人。 “那她到底是冲着司瑶还是冲着你?” “肯定是司瑶,只是正好拉上我当个垫背的。” 祁凰想起今日映雪对战司瑶时,偶然一瞥那怨毒的眼神。 同南北描述的简直别无二致,这人肯定同司瑶有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 芙蓉将小蒸笼放到食盒里妥帖收好,眉目盛着担忧。 “你啊,刚进魔修阁没多久,就如此大张旗鼓地树敌,今后可怎么办。” 祁凰微微偏头,望着芙蓉关切的神色,眼里漾起狡黠的笑意。 “我把江湾揍了一顿,怎么样,解气吗?” “解气倒是解气。”芙蓉神色稍霁,顿了顿,又严肃起来:“但你不该为了替我出气,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她拔了根狗尾巴草,擦了擦,往嘴里一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太担心。” 芙蓉嗖地起身,瘦削的影子被阳光拉宽,能将祁凰覆在其中。 “怎么能不担心,这次选拔赛江湾重伤,江家震怒,准备安排高手,在大比现场趁乱把你给摁了!” “趁乱,怎么趁乱?” 大比不是和擂台赛一样,选手挨个上去打车轮战吗,难不成他们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搞暗杀? 芙蓉握紧食盒的手收紧几分,神色担忧地摇摇头。 “这次大比改了规则,宗门弟子要深入北岳神山腹地,取上古神器……” 近处几片树叶零落在溪水里,顺水漂浮,倏然远去。 祁凰闻此一言,抬起右手,按在左手的脉搏上。 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风宸一走,偌大个魔修阁,没人再有那般纯净的魔气。 看来这次宗门大比,拼的是三分实力,其余都得看运气了。 至于北岳神山嘛…… 祁凰虽不是魔界中人,却自在仙界时,便对这座北岳神山偶有耳闻。 据传此山乃上古界覆灭之后,在魔界降下的一座诅咒之山,常年弥漫幻影之气,生灵不可踏近半步。 芙蓉摇头:“却也没有那么玄乎。” 只是毕竟是上古界的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倘若其中残存了几缕神力,威力之大,远非血肉之躯能与之匹敌。 这场大比,恐怕无法像往常一样,见血封招,点到为止。 会有大伤亡。 万里荒林,古木翳深。 此处本应是万径踪灭之所,而今却云集了魔界各宗门最年轻一辈的修士。 半空中传来一阵响彻山谷的鸟鸣,众魔修纷纷抬头望去。 透过重峦叠嶂的山峰和枝叶,见着一只通体蓝羽的碧浪海鹏。 “是元灵派到了。” 海鹏稳稳降在高耸入云的江海桃树上,六位年轻的修士自树顶翩然落下。 领头的师兄着一身青白长袍,长发用玉冠束起,眉目俊朗,气质出尘。 人群中响起一群小魔女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 “是去年大比拿了第二名的简羽师兄呢。” “我的简羽师兄怎么出落得越发清俊了。” “不,我还是觉得丰止师兄最好看……” 话音未落,一轮桅杆帆船乘风而至,落地时带起一阵轰鸣,船上满载着九天之上囊括来的云雾。 魔修阁中五位衣袂飘飘的修士,乘着无边无际的云海,一闪而至,来到众人身前。 “今年魔修阁有新人参赛呢。” “是啊,那小姑娘是谁?看着好生年轻。” “不仅年轻,还很漂亮呢。看来还是魔修阁风水养人,必不叫佳人香消玉殒……” 魔界中不论哪家宗门,要想培养出一位能独挑大梁的新人,简直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是以宗门大比这种轰动魔界的赛事,一般都会选择由老油条出战。 虽偶尔也会有出类拔萃的新人将老人替换下去的情况,但并不十分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