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二望着众人坚毅的眼神,满是鲜血和泥渍的脸庞,心情又是沉痛,又是感动,说道: “兄弟们,叔叔伯伯们,多了不说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知道,不必多说,不必道别,不必说再见,因为他们不可能再见了,留下来的这些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牺牲! 如果他留下来,他会和大家伙一起死,但是,他不能留下来,他还要去帮助更多的人,他知道,他离开这里,没人会把他当逃兵。 驴二和前来报信的猛虎队员,站起身子,转身向东走。 驴二走了几步,听到老仝在背后喊道: “二子,你对玉蛾说,叫她不用等俺了!” 驴二的心头一酸,他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手,继续向前奔跑。 驴二强忍着悲怆的心情,和队员快步向前赶路,不过半个多小时,就看到了逃亡队伍。 逃亡队伍在石中武等人的护送下,只不过走了六七里路,就被一支伪军拦住了,拦在一座小桥的这边。 逃亡队伍在距离小桥一里多远的停下来,石中武和猛虎队等人,在小桥的五十多米的地方,设下保护墙,不让敌人冲过来。 桥对岸的伪军知道自己只有五十多人,周庄人的战斗人员也是五十多人,而且还有一挺轻机枪,所以不敢冲过来,只是守住桥面,不让周庄人过桥。 驴二要到桥边,先要经过逃亡队伍。 乡亲们一看到只有驴二一个人回来了,他们知道,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其他的四五十人,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人群中发出哀哭之声。 更多的人涌过来,围住驴二,纷纷询问驴二,他们的亲人是否安全。 驴二无法面对悲痛的众人,他不敢宣布留在那里的已经死亡的人,和即将死亡的人,他只能匆匆对大家伙说一句: “他们都留在那边,阻击敌人。” 他没有说大家不要担心,也没有说他们会回来的,因为他说不出这个谎,虽然他的谎言张口就来,但他不忍心骗自己人,所以他没有说谎,也没有承诺。 周长春已经心中有数其他人的下场,他也不想让驴二现在就宣布留下来的人死亡的消息,所以等驴二一回来,他就派了两个猛虎队员,冲进人群中,把驴二拉出来,向桥边走去。 周长春对大家伙喊道: “大家不要缠着驴二,让他想想办法,咱们怎么过桥,谁都不能打扰他。” 众人虽然猜测,他们留在那边的亲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即将死去,但只要驴二不宣布他们的亲人死亡,他们就还有一线希望,所以周长春喊完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询问驴二了,但人群中仍然传来哀哭之声。 驴二被带到了石中武的身边。 石中武和战斗人员,在距离桥五十多米的地方,设置了掩体和防护墙,掩体就是几辆马车骡车,但为了避免马骡在战斗中受惊,所以把马骡卸下,只用车辆做为掩体。 四五十个战斗人员,就躲藏在几辆马车后面,端着枪,向对岸的敌人瞄准。 对岸的敌人,在距离桥二十多米的地方,设下了掩体,敌人是早有准备的,用铁锹挖了一条浅浅的壕沟,趴在壕沟里,前面有土堆遮拦。 彪子的轻机枪,放在车辕架上,向敌人瞄准,敌人也有一挺轻机枪,放在土堆上,向这边瞄准。 驴二来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开枪,只是用对峙着。 驴二走到石中武的旁边,问道: “武叔,现在什么情况?” 石中武道: “对峙了一个小时了,谁也没先开枪。我们刚过来的时候,相互开了几枪,但没打死人,一看双方的兵力和武器都差不多,估算着谁也占不到便宜,就这样僵持着了。” “这样僵持着,对咱们没有好处,必须尽快过桥。不然,别说后面的敌人会追上来,三关口那边的敌人,也会从侧后方过来,到时候,咱们就三面受敌,逃都没处逃。” 驴二道: “对方是鬼子还是二鬼子?还是混杂的?” 石中武道: “我刚才看到了,对方只有二鬼子,没有一个鬼子兵。彪子认出来了,对面的二鬼子头头,是周长廷的仁兄弟。” 旁边的彪子,扭过头来,愤恨的骂道: “对,我认识他,他是周长廷那王八蛋的仁兄弟,他以前到周长廷家里走过亲戚,喝过酒。” 驴二这才想到,周长廷曾经说过,他有个仁兄弟当伪军,周长廷还曾经向他仁兄弟打探过情报,据周长廷说,他这个仁兄弟尚有些良知,并不是铁杆汉奸。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对石中武说道: “武叔,如果硬冲,别说咱们冲不过去,就算冲过去,伤亡也会很大,最好是能劝说二鬼子给咱们让道,让咱们过去。” 石中武苦笑道: “二鬼子能让道当然好,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给咱们让道?就算这些二鬼子还不算太坏,不愿意屠杀自己的同胞,可是,他们敢吗?给咱们让了道,鬼子不会饶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