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婷在村头送走了女儿,拖着酸楚的腰身,慢慢回到家中。 她回来的时候,长贵正在院中修补被炸毁的房屋一角。 长贵也多次受伤,差点丧命,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也只勉强行走,做些轻活。 梅婷心情抑郁,没和长贵说话,就走进了房间。 送走了女儿,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心中也空荡荡的,忽然嘤嘤哭泣起来。 长贵在外边听到梅婷的哭声,连忙进来查看。 梅婷见长贵进来,投入长贵的怀抱里,抱着长贵低声哭泣。 长贵轻抚着梅婷的背,温柔的问道: “怎么啦?哭什么?” 梅婷哭泣着说: “晓鸥走了,我心里空得慌。” 长贵安慰道: “她只是走两天,又不是不回来,有二子保护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啦。再说了,家里还有我陪着你呢。” 梅婷慢慢停止了哭泣,就这样抱着长贵,长贵也抱着梅婷。 两人都忘记了院门没关。 平时的时候,院门白天都是敞着的,长贵很少到梅婷这个院子里来,就是来了,也很少进房子,就是防备别人看到说闲话,也以名被周晓鸥发现。 现在周晓鸥走了,二人就一时疏忽了。 这次,因为梅婷在屋里哭泣,长贵忘了防备,进屋安慰她,两人就这样搂抱着,都忘了院门没关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听到院子中传来一声咳嗽,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分开。 两人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没太害怕,因为他们听出来了,咳嗽是栓子嫂发出的。 栓子嫂以前是梅婷家的女佣,一直住在梅婷家中,陪伴着梅婷,鬼子攻打村子,栓子嫂的家人受伤,院子被炸毁,栓子嫂既要照顾家人,又要修补院子,就没再来梅婷家帮佣,算是没有了雇佣关系。 今天,栓子嫂正在村里的街道上走着,忽然看到了周长诗。 栓子嫂大吃一惊,连忙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周长诗。 看到周长诗,栓子嫂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通知梅婷,她知道,周长诗被周长廷带到村委会盘查了,不会马上回家。 栓子嫂之所以马上想到去通知梅婷,是因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对于长贵和梅婷之间的私情,没有人比栓子嫂更清楚,她一直帮他们做着掩护,别人在背后说他们闲话的时候,她还会帮着他们分辨。 栓子嫂对周长诗这个东家的印像,虽然也不错,但她感到东家虽然很礼貌客气,但骨子里总有一种清高,不容易接近。 而她和梅婷长年积月在一起,和长贵也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她对梅婷和长贵的感情,比对周长诗亲近多了。 所以,她不能让周长诗发现梅婷和长贵之间的私情。 别说她和梅婷长贵有感情,就算是换了别人,栓子嫂也不忍心看到因为奸情的事,闹出人命。 栓子嫂虽然认为,大白天的,长贵和梅婷不可能厮混在一起,但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梅婷家了,而且周晓鸥外出了,如果两人在一起睡觉,梅婷的床上或者房间中,有长贵留下的东西,就会引起周长诗的怀疑。 所以她要赶紧过去,告诉梅婷和长贵,周长诗回来了,让他们在心理上有个准备,赶紧“毁尸灭迹”。 栓子嫂快步跑进了院子,看到房门敞开着,院子的地上,放着修补房屋的工具,但长贵却不在院子里。 栓子嫂料到,长贵很可能现在就在梅婷的房间中。 如果不是周长诗回来了,栓子嫂会悄悄退出去,甚至帮他们把院门掩上。 但是,周长诗回来了,她不能走,必须马上告诉他们这件事,不然,如果现在来的是周长诗,那就捉个现形了。 栓子嫂想到这里,连忙停下脚步,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她是用咳嗽提醒房间中的二位“有人来了”。 梅婷和长贵听出是栓子嫂的声音,虽然并不害怕,但也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怎么好。 虽然他们知道,栓子嫂应该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但这种事,毕竟没有挑明,只是心里跟明镜一样。 如果被栓子嫂发现,长贵在梅婷的房间中,那就有些尴尬了。 幸好,栓子嫂没让梅婷和长贵尴尬太久,她咳嗽了一声之后,接着就说: “太太,你在屋里吧,我不进去,就是过来给你说件事。” 听到栓子嫂不进屋,梅婷和长贵才松了口气。 梅婷示意长贵不要出声,她抬高声音说道: “栓子嫂,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就不请你进来了。” 栓子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先生回来了!” 她说到这里,担心梅婷听不出来先生是谁,又补充道: “就是长诗兄弟,他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把梅婷和长贵震懵了! 他们的大脑,全都一片空白,好像停止了转动。 栓子嫂知道屋里的二人害怕了,为了安慰他们,她又连忙说道: “您别心急,先生被带到村委会接受检查了,应该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我先到大门外等着先生,太太您赶紧起床吧。” 栓子嫂的话,又向梅婷暗示了一个信息,她不会在屋门口,可以让长贵出来了,她会在院子门外,观察着周长诗的到来,随时进来通报。 栓子嫂说完,就快步离开院子,来到院门口,真的帮梅婷和长贵守起了大门。 梅婷和长贵的脑子一片空白,栓子嫂的话远远传来,二人根本听不进去了,他们满脑子都是恐惧。 梅婷被吓傻了,痴痴地瞪着眼睛,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却没有一点光彩。 长贵也很害怕,但他毕竟是男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连忙安慰梅婷: “婷,别怕,他不会发生我们的事!” 梅婷慢慢回过神来,望着长贵,脸色凄苦的说: “长贵哥,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害怕,他会和我做那事……” 长贵的心,像被冰锥狠狠地戳了一下,疼痛起来,酸楚和妒忌,悲伤和自卑,一起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