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天空,染红了半边天际,如同一幅壮美画卷。 长信殿内喜气洋洋,宫人因太子妃与皇太孙的平安,喜得丰厚赏银。 甚至自认未曾出力的李太医与几位接生嬷嬷,亦得三倍赏银。 容莜宁谨遵妹妹医嘱,安心静养自己的身体,不再理会东宫喧闹。 杨嬷嬷性情稳重,做事认真,则负责照看呼呼大睡的皇太孙。 然而,不同于长信殿的热闹,此刻的宜春殿,却仿若置身寒冬。 周太医与何太医忙碌许久,方才保住许良娣性命。 然而,许良娣甫一醒来,便如癫狂一般,死命抓住祁千胤的袖口,声嘶力竭地大吼—— “殿下,您快让容玖玥过来,让她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妾身从未与她有过嫌隙,她不能见死不救!这可是您的亲骨肉……” “孩子已经没了……”祁千胤无奈打断许良娣,“太医已竭尽全力,你好生调养身体吧。” “不……”许良娣泪流满面,难以置信地摇头,“太子妃摔倒之际,文安郡主明明可以保母子平安……” “为什么她不愿意救我孩儿?我的孩子啊!”许良娣悲痛欲绝。 祁千胤长叹一声,“你摔倒时,太子妃恰好生产,难道要容玖玥弃太子妃母子于不顾,来此救你吗?” 且不论容玖玥是莜宁的妹妹,即便是不相干之人,也会如此抉择。 况且,于他和父皇而言,一个即将出生的嫡子,自然比三月的胎儿重要。 “太子妃有太医与接生嬷嬷,文安郡主完全可以前来救我!”许良娣依旧痛苦嘶喊。 此时此刻,她已因丧子之痛而失去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倘若容玖玥不在,太子妃必会因难产而母子俱亡! 然而如今,她白白谋划一场,竟为太子妃做了嫁衣…… “容玖玥是太子妃之妹,你为何没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妹妹!”祁千胤蓦地沉声喝问。 “许良娣,你向来与景彦亲近,孤虽未查出你与他有何妄言,但恐怕你曾有心教唆!” 言罢,祁千胤抽出衣袖,径自起身离开榻边,移步至窗前。 “孤体谅你失子之痛,诸多事宜便不再与你计较,你好生休养……”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祁千胤话未说完,等候多时的李太医只得无奈出声提醒。 他刚在太子妃那领完重赏,正欲赶回太医院,认真钻研这剖腹取子之法。 岂料,还是被太子派人传唤而来。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今生非得进宫做太医,还偏偏是专职妇产之道的太医! 须臾,李太医为许良娣诊完脉,脸上的神情已是异常凝重。 “太子殿下,良娣遇喜之前,曾过量服用催孕之药,胎儿发育异常,如今腹中尚有不少残留,恐需灌汤,否则有性命之忧。” 李太医不似何太医那般胆小,毕竟他在太医院资历深厚。 多年来,他一直为后宫娘娘与皇家女眷保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况且,适才他在太子妃那,借文安郡主之光,再次立下一功。 故而此时,他为许良娣性命着想,自然直言不讳。 “不可!”许良娣回过神来,面色惊惧地紧裹寝被,“我绝不要灌汤,定然有其他办法!” “难道别无他法了吗?”祁千胤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所谓灌汤,乃是以红花为主,佐以川芎、牛膝等药材。 倘若几碗汤药灌下,恐怕许良娣日后再难孕育子嗣。 李太医拱手回禀:“若换作寻常妇人这般情形,针灸或可奏效,但良娣情况特殊。” “即便文安郡主亲自前来,也难以完全清除干净!”他紧接着补充。 身为太医,他虽有私心,但在医术上绝不会信口胡诌。 “其实,良娣如此年轻,身体亦颇为康健,根本无需服药,假以时日便可怀上孩子……” 李太医言尽于此,继而离开殿内前去开方抓药,令人熬制汤药。 太子殿下的沉默已表明态度,毕竟现下唯有这一种办法,才可以保住许良娣的性命。 “殿下,妾身恳请您……再让文安郡主前来看看吧!”许良娣泣不成声,苦苦哀求。 她还这般年轻,膝下无子,若身子不能生育,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闻言,祁千胤长叹一声,“你安心养好身体……许尚书是忠臣,孤自不会薄待于你。” “沁柔,皇太孙乃父皇亲立,你切勿错生心思!你即便不顾自己,也要想想许家九族那千条性命!” 言罢,祁千胤未再多看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去。 许良娣怔怔望着那抹玄色背影,忽地伏在榻边,呕出一大口鲜血。 谋害皇太孙……她自是不敢,毕竟在她心中,家族之重高于一切。 即便是针对景彦,她也只是让人“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言语,“恰巧”让其听到。 此外,还在暗中为那孩子……准备些许能令牲畜发狂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