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寨中时,容玖玥将欲回京之事如实告知师父与师兄。 “无能至极!生什么孩子!”寒谷子低声斥责一句。 “罢了,你们且回吧!毕竟还有两个多月便要大婚!我尚有要事,待十月初再去洛京!” 话毕,寒谷子端起酒杯,与宗玄聿轻轻一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容玖玥一边为他们斟酒,一边好奇问道:“师父,您此去何地?三月之内能否归来?” “北疆雪山,觅得冰雪藤,三月之内必归。”寒谷子回答得言简意赅。 “那条蛊蛇已死,你莫再琢磨那些恶心巴拉的虫子,明白吗?”他紧接着告诫一句。 “嗯……”容玖玥轻声应道。 提及小红,她仍倍感惋惜——在她离京的前一日,小红已一命呜呼,享年十岁有余。 此时,寒弋接着道:“如今正值药材出谷之际,我也离不开,届时我将与师父同去。” “反正你的嫁妆早已备好,诸事皆由妹夫安排妥当。” 言罢,寒弋端起酒杯,与宗玄聿郑重其事地碰了一下。 男人之间无需千言万语,有时只需一杯清酒,便可道尽万般诸事。 弯月高悬于夜空,繁星点点,院中弥漫着花香、果香、药香,还有那清冽的酒香。 众人围桌共饮,闲话家常,一幅温馨惬意之景…… …… 容玖玥与宗玄聿,于七月初九正式离开落霞山。 因回京有正事,他们未如返乡那般游山玩水,而是经由官道,一路径直赶回洛京。 然而,这一路并不顺遂,二人皆忧心对方身体,又遭遇连日暴雨。道路泥泞不堪,马车行进受阻,不时还需停下避雨休整。 故而,待二人抵达洛京之时,已是八月初八。 当日午后,容玖玥甫一归府,尚未歇息片刻,仅简单更衣,便迫不及待地赶往东宫。 此时,侯夫人谨遵宫规,正在东宫内陪伴自己即将临盆的长女。 且在昨日上午,专职妇产的李太医与数位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皆已住进了东宫。 待容玖玥赶至长信殿,见到容莜宁的孕肚时,觉其情况尚佳。 观之,似仅比寻常有孕之人,稍大些许而已。 容莜宁伸出右手,笑道:“七月时肚子大了许多,幸而我多加注意,如今看着还好。” “嗯……不错……”容玖玥亦露出欣慰的笑容,即刻为其认真把脉。 仅一瞬,她立刻察觉不对劲,遂缓缓收回切脉之手,继而按了几下容莜宁的孕肚。 刹那间,她心下一沉,只觉一股寒气自足底升起。 “小九……” “长姐!”容玖玥轻笑一声,打断容莜宁之言,“我先见见李太医,还有几位嬷嬷。” “我离开三个月,总要先查看你的脉象记录嘛!”她故作轻松道。 容莜宁微笑颔首,“那我让人……” “不必!”容玖玥再次打断,“还是由我亲自去看看吧!顺道再查验一下你的安胎药!” 话落,她一把拉住杨嬷嬷,让其在前面带路。 少顷,忧心忡忡的杨嬷嬷,领着容玖玥来到东侧偏殿。 几位接生嬷嬷,似乎正在与李太医商量什么事情。 见到容玖玥的身影,李太医当即精神一振,“文安郡主……” 容玖玥抬手打断,声音低沉:“太医不便触摸孕肚,难道嬷嬷也不知太子妃真实情况吗?” “郡主!”负责接生的余嬷嬷,立刻跪地痛禀,“奴婢该死,乃是昨日下午方才察觉!” “按常理,太子妃的怀相朝后,应不易显怀,而今却比前怀妇人的孕肚大了不少……” 这意味着,太子妃腹中胎儿,已然大得异常! 直至此时,杨嬷嬷反应过来,即刻低声斥责:“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如此重要之事!” “嬷嬷,她们也刚刚知晓……”容玖玥无奈叹息,“想必是来此,与李太医商量对策!” “郡主所言甚是!”李太医赶忙在旁附和道,“臣等正在商议此事!” 杨嬷嬷强作镇定,遂问:“那你们能否保太子妃母子平安?” 生产之时,太医无法动手,此问自然是向接生嬷嬷提出。 余嬷嬷艰难地回答:“我在宫中接生近二十年,此次即便拼尽全力,也只能保其一……” 一则,让孩子夭折于腹中,力保太子妃之命,但往后太子妃难再遇喜。 二则,不管母体安危,用刀剖开腹部或剪开下体,取出孩子,届时太子妃必将殒命。 反正太子妃与皇孙出事,她们这些接生嬷嬷也难逃一劫—— 倒不如如实相告,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太子妃定然会母子平安!” 须臾,容玖玥扶起余嬷嬷,神情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太子妃临盆之际,有我在,嬷嬷只需在侧相助……如往常一样,等着抱皇孙即可!” 言罢,容玖玥迅速转身离去。 原本她想让长姐自然分娩,毕竟是宫中女子,倘若腹部留下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