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容府那座熟悉的院子。 静谧的浴室内,只有偶尔传来的泉水流淌声,还有窗外的细微虫鸣,打破这份寂静。 当初容玖玥搬离容府时,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带走了屋内的一切摆设。 唯有天然温泉,暂时得以保留。 毕竟此处与隔壁相通,一旦隔壁温泉通畅,这里便如同排水池。 此时,两个小型温泉池中,一个盈满乌黑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药味;另一个则洒满新鲜的花瓣,芳香似冲淡了些许苦涩。 池边的小榻上,随意摆放着几件女子的绯色衣裙与粉色寝衣…… 听闻老八新寻的“神医”,开了诸多药浴之方,为将养身体,她看中了容府的天然温泉。 故而,爱女心切的三夫人,特允容清漪搬至容府居住。 对此,容玖玥喜闻乐见,毕竟老八这般用心,只会加速蛊虫成熟,且药效更加显着。 因来往方便,这十日时间,红叶几乎每夜都会前来查看。 “小姐,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两名丫鬟中毒而亡,容清漪被直接带走。“ 红叶在屋内仔细检查一圈,根本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容玖玥将澡豆一脚踢进浴池,面上的烦躁之色如乌云密布。 “容府的守卫如同虚设,容之墨更是一个草包废物,贼人自是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是我大意了……不知对方竟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查到蛊虫!” 环视一圈屋内,容玖玥的脸色已然变得阴沉,她紧咬牙关,拳头更是捏得“咯吱”作响。 明明只需几日,蛊虫便会成熟! 寒谷子无奈宽慰:“为师未曾教过你蛊毒,此乃你依古籍首次养蛊,自然了解不多。” 蛊毒终究是邪门歪道,且那些蛇虫鼠蚁着实令人厌恶。 故而,他实不愿让小姑娘,整日与这些恶心的东西为伍。 “小九……”寒弋分析道,“对方将容清漪掳走,无非想以蛊虫要挟你,此事你作何打算?” “不要了!”容玖玥双手叉腰,回答得斩钉截铁。 “走!我们回去歇息!那破蛊虫我不要了!有我与师父在,还能让宗玄聿出事不成!” 话落,她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甚至她的头顶似有黑烟升腾。 寒谷子负手跟上,笑道:“这才像是老夫的徒儿嘛!区区雕虫小技,岂能让你屈服!” 今日在酒楼,他故作忧虑,言容之墨会成为小九的软肋…… 实则他心中了然,即便容之墨被架于油锅之上,若不麻烦,小九或许会施以援手。 然而,倘若有人以此要挟,迫使小九屈服,那么这丫头,恐会头都不回地转身离去。 小九重情重义,但这份善良,只会给予自己真正的亲人…… 次日午时,皇宫麟云殿内。 因太后新丧,宫内自然不会为南诏太子与公主举办宴会。 然而,东祁为表隆重,太子率诸位皇子至此,圣德帝更是亲临,七公主亦陪同在侧。 毕竟如今,南诏皇帝病重,朝政大事由太子监国,此事已非秘密。 赫连璟这个储君,更似新君…… “南诏太子真乃龙章凤姿,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圣德帝以茶代酒,举杯赞赏道。 这小子简直比睿王还要夸张! 明知东祁正值国丧,此人却身着一袭赤色锦缎长袍,脚蹬赤舄,通身红得耀眼夺目。 赫连璟嘴角微扬,道:“多谢圣德帝之赞誉!您这般龙精虎猛,父皇当真逊色不少。” 言罢,他举杯饮尽,笑容更盛。 “……”圣德帝闻言,险些失笑。 你可真是南诏元朔帝的好儿子!难怪你爹年逾不惑便病重垂危,没准是气大伤身! 须臾,圣德帝的目光,望向赫连璟身侧那沉默不语的姑娘。 “朕听闻南诏公主身体微恙,不知现在可有好转?” 赫连婳迅速偷瞄一眼兄长,随后捂住胸口咳嗽两声,声音微哑道:“许是舟车劳顿,以致病气入体,我此刻仍觉得不适……” “圣德帝,孤恰好有事相请!”赫连璟徐徐起身,微微行礼。 “皇妹已数日高热起伏,今日也是抱恙前来,孤忧心不已……听闻贵国文安郡主医术精湛,不知可否请之为皇妹看诊呢?” 言罢,赫连璟拱手行礼,态度与言语恭敬有加,令人难以回绝。 “……”圣德帝面色一僵,此刻只觉得懊悔不已!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此子对容玖玥图谋不轨,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过问南诏公主病情! 此时,祁千尧脸色不虞,略带不屑的目光,扫过对面那根红茄子。 “既然南诏公主身体不适,太医院内自有医术精湛的太医!文安郡主又不是大夫!” 又是一个觊觎玖儿的无耻之徒! “睿王,不得无礼……”祁千胤瞪了一眼弟弟,佯装斥责一声。 他看向圣德帝,得其示意,遂起身解释:“太子有所不知,文安郡主近日身体不适,需在府中安心静养,实难为公主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