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怎么了?” 恰在这时,七公主踏入殿内。 她甫见丽贵妃这般失态模样,脸色瞬间大惊。 她赶忙上前扶起丽贵妃,将其搀扶至贵妃榻上安坐。 紧接着,她又从掌事嬷嬷的手中接过茶盏,亲自侍奉母亲服用。 “母妃,到底出了何事?您与父皇有争执?听闻父皇刚刚来过……”七公主担忧地询问。 直至此时,丽贵妃渐渐回过神来。 她轻轻摇头,抬手拭干眼泪,而后望向自己的女儿。 这个孩子一直乖巧懂事,性子不似清欢那般活泼,但甚是贴心。 如此温婉柔顺的性子,若是远嫁南诏皇室,定然会受尽委屈。 她原本希望宜欢嫁入京中,有她在宫中照应,驸马定会百依百顺,不敢有丝毫异心。 然而如今,相隔万里,她又该如何庇护自己的孩子…… “母妃,莫非是清欢有事?”七公主即刻想到了妹妹。 “不是……”丽贵妃勉强笑了笑,“是我与你父皇争执几句罢了。” 和亲之事,圣上尚未圣旨昭示,她不想此时提及。 她想为女儿再争取一番,即便结局无法更改,她也想让女儿多些欢乐无忧的日子。 “母妃,父皇是皇帝!您不能与父皇闹脾气……”七公主无奈劝解。 “母妃,适才儿臣听闻一事!”她压低声音道,“乃有关南诏和亲之事!” “什么!”丽贵妃心头一紧,险些失声惊叫出来。 “宜欢……你所闻何事?”她轻啜几口茶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询问。 七公主先是环顾四周,继而贴近丽贵妃耳畔,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母妃,听闻南诏太子……欲求娶文安郡主呢!” “你说什么?”丽贵妃霍然起身,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追问,“你从何处听来?此言是否属实?” 七公主点点头,道:“我是无意间听到八哥与嬷嬷谈话——那位嬷嬷曾侍奉南贵妃。” “且八哥似乎认识南诏商人,称此事在南诏并非秘密。” 七公主稍作停顿,神情无辜,故作叹息道:“难怪文安郡主如此匆忙地与护国公定亲呢!” 闻听此言,丽贵妃身形不稳,颓然跌坐在贵妃榻上。 乔家本是经商,她自然知晓宁王一直暗中有所经营。 不止宁王,诸位皇子皆是,无一不是产业众多,圣上亦知,且内心甚是赞同此事。 南诏太子求娶文安郡主——想必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宜欢所言极是,否则容玖玥怎会如此匆忙地定下亲事? 即便她与护国公两情相悦,也不应在短短几日……就定下婚期,月余后便要出嫁! 所嫁之人还是皇后的亲弟弟! 如此看来,便唯有一种可能—— 圣上提前将和亲之事告知容玖玥,甚至护国公…… 七公主轻叹一声:“如今文安郡主与护国公之事已成定局,和亲公主想必会另择她人。” “也不知,我与六姐还有八妹,谁会代替文安郡主去和亲?” 她似乎特意加重了“代替”二字。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眶微红,眸中甚至泛着点点泪光。 “宜欢莫怕!有母妃在,绝不会让你远嫁他国!” 此时此刻,丽贵妃见到女儿黯然神伤的模样,只觉心如刀绞。 “母妃!女儿舍不得离开您!” 七公主突然扑进丽贵妃的怀里,伏在母亲的肩头,低声啜泣。 “不会离开……”丽贵妃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母妃会保护你与清欢周全。” 圣上对容玖玥恩宠有加,两次以嫡公主之礼厚赏,继而册封郡主,难道还不足够吗? 倘若圣上因不舍其他公主,而让宜欢替代和亲,她尚可理解一分。 然而,圣上怎可为了臣女,而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七公主依偎在母亲怀中,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任由两行清泪,悄然地滑落脸庞。 “对不起,母妃……”她在心中无声地向丽贵妃致歉。 她实不忍让母妃为难,但她当真不想和亲异国啊! 所以啊,求您了,母妃——为了女儿再努力一次吧…… 三日之后,四月初一,容玖玥前往东宫为容莜宁施针。 孟夏之初,骄阳正盛,似已带来丝丝缕缕的热意。 殿内的鎏金香炉中,安胎的熏香袅袅升起,令人心旷神怡。几缕细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沿,落在上等梨花木的卧榻上。 容莜宁静静地躺在榻上,仅身着一袭素衣,长发轻挽,未施粉黛的脸上挂着温柔笑意。 “小九,这两日里,我已能感觉到孩子的动静。” “孩子康健,自是喜动……”容玖玥一边拔掉银针,一边微笑着回应。 须臾,她仔细端详着容莜宁,见其这般模样,心中顿觉欣慰。 无需操心东宫庶务,不用侍奉太子那位“老板”,长姐仿若年轻了几岁。 整个人似乎少了一股“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