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离开两月有余的寒弋,终于返回洛京。 于是乎,当日午后,寒弋便如同老父亲一般,认真审视宗玄聿。 面前的白衣华服男子,貌若谪仙,身姿修长,气度超然,乍看之,与小九勉强般配。 然而,此人的身体情况,似乎是个小问题…… 宗玄聿表面看似淡定从容,但内心难免有一丝紧张。 毕竟这位师兄,乃自幼悉心照顾容玖玥之人,与容之墨不同,整个侯府亦无法相比。 师兄看容玖玥的那种眼神,甚至不似小师妹,反而更像自家女儿…… “师兄,别这样盯着人家看!”容玖玥拍了一下寒弋的后背,“还没有师父的消息吗?” 寒弋略显尴尬地收回目光,随即拿起一块桃花酥,咬上一大口,又饮尽杯中花茶。 “师父都未曾联系你……我岂会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踪啊!终归是躲在某处倒腾毒药呗!” 说着,寒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移至宗玄聿身上。 同样都是喝茶,怎地这人姿态看起来如此养眼?与之相比,他貌似有些像老牛饮水。 察觉到身侧的视线,宗玄聿缓缓放下茶盏,再次为寒弋添上茶水。 “师兄,请用茶。” “哦……你也喝茶!” 身着白衣蓝袍的两个男人,各自端起茶盏,默默地低头饮茶,皆有一丝莫名的忸怩。 宗玄聿心想:师兄是否不满意?为何目光一直带着审视? 寒弋则暗自感慨:小九见了十五年的莽夫,而今遇到这般温润君子,难怪招架不住。 “你们两个喝茶已饱腹,待会儿也无需用膳!”容玖玥无奈笑道。 师兄与她一样,在温柔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 “师兄啊,你在云州两个多月,一直忙活什么呢?”她随口一问。 闻言,寒弋蓦地想起正事,赶忙放下茶盏,随意擦擦手心,脸色也瞬间恢复了严肃。 “小九,正月初,云州突然来了一伙南诏药材商!此为大主顾,李叔才传信让我回去。” “又是南诏?”宗玄聿与容玖玥不约而同地开口。 寒弋点点头,神色认真道:“那些人出手大方,不似寻常商人,更像是借此打探消息!” “他们话里话外,总是不经意间打听小九!尤其是试图查证,小九是否天生力气大,以及医术天赋!” 寒弋看向容玖玥,“小九,你自幼在落霞山中长大,山下的猎户,自是较为熟知你……” 医术天赋暂且无法论断,然小九天生神力,并非难以查证。 小九看似病怏怏,但曾于山中拳打山大王,救下猎户;时常拖着几头野猪或黑熊,翻山越岭;有时还扛树回去修建木屋。 当年容将军骁勇善战,力气本就甚于常人,因而他们虽有些震惊,但并无过多猜测。 “我觉得不妥,遂拒绝生意,那些人态度和善,很快便离开云州。”寒弋紧接着道。 “算算时间,恰好对的上!”容玖玥望向窗外,送信的海东青,正在银杏树上耍着威风。 许是血脉压制,枝桠上的喜鹊,躲在树叶下瑟瑟发抖。 “那些人在云州探得消息,南诏太子便指名要我和亲……” 容玖玥轻笑一声,只是笑声中夹杂着些许无奈。幸而她入京,否则落霞山恐难太平。 她虽不知,那南诏太子妄图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然而,能让南诏破除旧规,迎异国女子为太子妃,此事定当不容小觑。 难不成她还能是救命药引? 宗玄聿紧紧握住容玖玥的手,柔声安慰道:“如今你已是郡主,南诏不敢轻举妄动。” 倘若容玖玥仅是山中女子,或许南诏会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带走。 而今情况则是不同…… 即便为两国友好,南诏也不敢擅动东祁郡主,否则不会以和亲之策。 见到几人面带忧色的模样,容玖玥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且放宽心。” “师兄,你与宗玄聿商谈亲事,我亲自下厨,咱们晚上畅饮……” “我来做饭!” “我去下厨。” 容玖玥话未说完,便被寒弋与宗玄聿相继打断。 “……”容玖玥微微一笑,“师兄只会一锅乱炖,宗玄聿仅会做素斋,这般能下酒嘛!” 话落,她抽出自己的手,又轻轻拍了拍宗玄聿的手背,遂起身离去。 只是,背对二人时,容玖玥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慌乱,此乃从未有过之事,仿若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 而南诏便是她命中一劫…… 午膳时分,寒弋多饮三杯,明显有些酒意上头,开始了喋喋不休。 “宗兄,你比我还大三岁,怎么会找到我家小九?你且说说,我怎么就没有媳妇呢?” 说话间,寒弋直接伸手搂住宗玄聿的肩膀,全然不顾他僵硬的身体。 “师兄……”容玖玥无奈起身,与宗玄聿换个位置,解救出这一只素有洁癖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