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演武场,万籁俱寂。 宗玄聿身着月白云纹长袍,手持淡青色佩剑,静立于夜色之中,宛如遗世独立的孤者。 祁千尧身穿绛色蹙金绣华服,衣摆随风轻舞,剑柄上的红宝石,在夜色中闪烁着耀眼光芒。 须臾,没有任何话语,两把剑骤然在空中交错,迸溅出一串火花。 火花散去,两人各退几步。宗玄聿眼神一凛,长剑如疾风般刺出。祁千尧毫不示弱,以灵动的身姿避开,同时伺机反击。 剑影交错,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高下。突然,宗玄聿剑锋一转,直刺祁千尧要害。 祁千尧侧身闪过,却不料宗玄聿顺势一挑,挑开了他的束发金冠,墨发瞬间倾泻而下。 长发披散,祁千尧羞愤交加,动作不禁一滞。宗玄聿趁机逼近,剑刃抵住祁千尧的咽喉。 “睿王殿下,你输了。”宗玄聿的声音平静如水。 “……”祁千尧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表情因扭曲而略显狰狞,眼中流露出愤怒与不甘。 他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输给此等身体孱弱之人! 至于剑法一绝的传闻,他原以为只是他人对护国公的阿谀奉承…… “睿王,我虽年长你八岁,但我胜过你的,绝非仅有年岁而已。”宗玄聿缓缓说道。 闻听此言,祁千尧只觉这人是在羞辱自己,他持剑的右手青筋暴起,左手紧握成拳。 “哼!此次乃本王疏忽!下回定当加倍奉还!”他昂首挺胸,声音中满是桀骜不驯。 宗玄聿未理会这番叫嚣,只淡定的收剑入鞘,继而转身离去,徒留祁千尧站在原地。 剑法唯快不破,以睿王此等华而不实之虚招,下回雪耻—— 呵呵!即便再来十次……结局亦不会有丝毫改变…… 夜色渐深,祁千尧仍伫立不动,且披头散发,实在有碍观瞻。 “殿下,咱们回府吧……”凌风战战兢兢地开口。 “本王为何会败给那药罐子?定是有何疏漏!”祁千尧依旧难以接受。 “……”凌风谨慎斟酌言辞,“护国公剑法凌厉,速度堪称一绝……但体力应当有问题。” “殿下或可与护国公缠斗,尽量消耗其体力,想必不用多时,护国公自个便会认输。” 凌风的声音越说越低,唯恐伤及自家殿下的自尊心。 论剑法……护国公显然强于殿下,此乃二人基本功有差。 故而,殿下若想取胜,只能以非君子之手段,逼护国公旧疾复发…… 闻得此言,祁千尧愈发恼怒,更为自己昔日怠于习武而懊悔。 “那副破败身体,兴许某天便会一命呜呼!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本王等得起!” 言罢,祁千尧愤然扔下长剑,披头散发地快步离去。 “……”凌风无奈之下,只得捡起宝剑与金冠,紧随其后。 难怪世人皆言红颜祸水……好好的舅甥二人,如今势同水火…… 次日,劳累过度的容玖玥,一直沉睡至辰时,仍未醒来。 宗玄聿自然未去打扰,且因昨夜与睿王比剑,此刻略有不适,故而于府中浸泡药浴。 现今有佳人相伴,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自己身强体健…… 与此同时,东宫长信殿内,气氛似乎略显沉闷。 “太子妃胎象尚好,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静卧休息,再由郡主施针,定会无碍!” 周太医诊完脉后,起身郑重回禀。 “嗯,如此便好……”祁千胤微微松了口气,旋即看向他,“周太医,你先去外面候着,稍后为孤换药。” “是,老臣遵命。”周太医应道。 待太医与嬷嬷们退下,殿内只余夫妻二人时,祁千胤将关于昨日之事的处理结果,简单道来。 “父皇今早下旨,丽贵妃褫夺封号降为妃位,十一公主禁足半年,每日抄经为我们孩子祈福。” “那珍珠虽是十一皇妹之物,但当时已经遗失,实在不宜责罚过重……” 祁千胤稍作迟疑,低声道:“且父皇网开一面,或许是想让七皇妹,远嫁南诏和亲。” 为国和亲乃大功,父皇自需善待七公主的生母与幼妹…… “此事应与丽贵妃……乔妃和十一公主无关,她们不过是无妄之灾。”容莜宁黯然道。 乔妃娘娘虽宠冠六宫,但对母后一直恭敬有加,对她这个晚辈亦然。 十一公主更是乖巧可爱,极其敬重她这个皇嫂,且格外喜欢瑾瑜,又怎会如此行事! 退一步说,即便要谋害,十一公主也断不会这般愚蠢…… “父皇自然知晓……但你确因十一公主而出事,她们难辞其咎。”祁千胤无奈叹息,“父皇向来赏罚分明,没有任何人特殊。” 宠妃也好,幼女也罢,在律法面前皆不值一提。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终究不如父皇那般果决…… “谁最容不下我腹中之子,殿下难道不知吗?”容莜宁忍无可忍,终于不再掩饰。 “……”祁千胤沉默良久,而后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认为是嘉兰……可是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