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御花园最近的朝华殿内,容莜宁的痛苦呻吟声不断传来。 周太医隔着床幔仔细诊脉,其余几位太医在一旁焦急地商讨对策,嬷嬷则在榻前侍奉。 瑾瑜满脸泪痕,跪在榻前,双手紧紧攥着母亲的手。 容玖玥气喘吁吁地奔进殿内,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猛地一揪。 周太医赶忙起身,“文安郡主……” 容玖玥迅速冷静下来,径直上前掀开床幔,只见容莜宁脸色惨白,额上大汗淋漓,浸湿了鬓发,甚至因疼痛而咬破了下唇。 “九姨姨……”瑾瑜见到她,犹如看到了救命神只,声音已然哽咽,“求您救救娘亲……” 此时,容莜宁艰难地睁开双眼,虚弱地开口:“小九……” “文安郡主,太子妃……”嬷嬷们也战战兢兢地想要禀报。 “别说话,全都安静点!”容玖玥神情异常严肃,果断开口制止了众人的惊慌与嘈杂。 话落,她迅速掀开寝被,入眼便是一片血红色,她的手微颤,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紧接着,她从袖中取出红瓷瓶,倒出一粒血红的丹药,俯身将其塞进容莜宁口中。 “直接咽下去!从现在起,若你还想保住孩子,就把眼泪收起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容玖玥从未对长姐如此严厉,但此刻她只是一名医者。 容莜宁已陷入极度的恐慌,再加上痛哭流涕,这般只会对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增加出血量。 “带瑾瑜去外面,太子妃的贴身嬷嬷留下侍奉,周太医过来帮我,其他人都出去。”容玖玥冷静地吩咐。 恰在此时,皇后终于赶到,她没有过多考虑,立刻让人带走瑾瑜,自己也随之出去。 太子妃的身孕尚不足四个月,倘若此时见红,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适才她听到一句话:若你还想保住孩子…… 如此说来,容玖玥或许有办法…… 须臾,殿内终于恢复安静,容莜宁紧咬双唇,未发出半点声音。 容玖玥取出金针,这些宝贝自入洛京以来,只在宗玄聿身上用过,再未碰过其他人。 此前她为长姐施针,仅是为其调理身子所用,普通银针即可。 她执起金针,屏息凝神,精准地落于关元、三阴交、隐白等穴位,既要保证止血,又不能伤及胎儿。 紧接着,她运起内力于指腹,轻轻转动金针,只闻一阵锵锵凤鸣声响起。 伴随着凤鸣声愈发高亢,容玖玥的脸色亦逐渐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 师父曾言,她虽天赋异禀,只是这副身体,恐难支撑磅礴之力…… 与此同时,正于殿外等候的皇后与太子等人,似乎也闻到此声,但又听得不甚真切。 然而,圣德帝却眉头微皱,仿若在仔细回想着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祁千胤紧紧握着轮椅扶手,压低声音质问,“太子妃怎会无故摔倒!” 如今晴空万里,地面干燥,且宫内地砖皆是经过特殊处理,断然不会如此轻易滑倒。 况且,莜宁向来谨慎,又岂会在有孕之时,反而冒失呢! 嬷嬷跪地禀报:“当时奴婢们陪同太子妃回御花园,半途忽见十一公主站在湖边……” “关十一公主何事!”丽贵妃一听到自己女儿,顿时便慌了神,厉声打断。 “丽贵妃!”圣德帝声音低沉,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圣上恕罪,臣妾失仪……”丽贵妃福身请罪,只得缄口不言。 嬷嬷接着道:“彼时十一公主似乎心情不佳,正在垂泪,太子妃与郡主遂上前询问。” “然而郡主靠近湖边时,意外滑倒险些落水,奴婢们赶忙去搀扶……可就在这时,太子妃亦脚下一滑,当场摔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太子妃爱女心切,本能地奔向郡主,而当时宫人们亦因郡主而略显慌乱。 故而,才会发生今日之事…… 此时,一名太监上前跪地叩头,呈上几颗圆润的珍珠。 “圣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此乃奴才们在湖边捡到,太子妃与郡主皆是踩到此物,才会摔倒。” 见到此物,丽贵妃悚然起身,当即双膝跪地,连连叩首,“圣上,清欢绝不会害太子妃!” 十一公主祁清欢,年仅七岁,乃圣德帝之幼女 。 “先扶丽贵妃起身……”圣德帝长叹一口气,“十一公主何在?让她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后宫嫔妃皆有理由谋害太子妃,唯丽贵妃既不会亦不敢。 丽贵妃出身江南商户,母族为国库贡献诸多银两,却无人为官,一直安分守己经商。 其性情温柔婉约,知情识趣,多年来对皇后恭敬有加,从未恃宠而骄。 最为重要的是,至今丽贵妃膝下只有两位公主…… 少顷,十一公主到来,小姑娘早已吓得泪雨涟涟。 “父皇……儿臣的珍珠璎珞遗失,故于湖边寻找……儿臣不知皇嫂和瑾瑜会踩到珍珠……” “那是您去年赐予的生辰礼,儿臣平日极其珍视……父皇,儿臣绝无谋害皇嫂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