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平阳侯府,阳光和煦。 今日乃容七姑娘大喜之日,其与户部尚书嫡次子,共结百年之好。 七姑娘虽是平阳侯庶女,但侯夫人素来仁善,且太子妃正位东宫,是以高嫁为正室。 身怀有孕的太子妃,亲自携女回府恭贺,更为其增添一份荣光。 然而,“性喜安静”的容玖玥,在赠上厚礼后,便悄然躲至望舒院内。 “小姐,这高门大户娶妻嫁女,规矩礼数真多啊!”红叶感慨不已。 容玖玥深深地表示赞同,“这似乎才是开始呢!到了夫家,还有一大套繁琐流程……” 无怪乎古时正妻地位稳固!娶妻如此繁杂,若多娶几回,劳心费神且耗费钱财众多。 话说,伯母真是完美的当家主母! 不仅为七姐觅得良缘,嫁妆亦不逊于洛京世家嫡女。 “日后我若成亲,摆两桌酒席,喝几杯就行!”容玖玥忽而说道。 “难矣!”红叶不禁失笑,“文安郡主嫁护国公,且其为当朝国舅,兴许帝后皆会亲临。” 那般阵仗,或可比肩亲王娶妻,甚至公主出嫁。 “……”容玖玥轻咳一声,旋即转移了话题,“我觉得,宗玄聿伤老八,或因我而起!” “还有洛太傅!”她随即补充,“此二人皆与当日刺客有关!” 这几日她深思熟虑,越想越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宗玄聿早就对她动了心思,故而暗地里为她出气。 不过既然那只老狐狸不说,她亦佯装不知,反正心里有数就行…… “小姐!”红叶无奈笑道,“您在那满面春风地想什么呢?老太太派人请你过去叙话。” “老太太?”容玖玥回过神来,挑眉笑了笑,“七姐刚出门,老太太便急着收拾我啦?” 在老太太身上,她深刻领悟了一句话的含义——厌屋及乌! 老太太厌恶母亲,故而极其讨厌容貌肖似母亲的她,甚至有几分憎恨。 至于容之墨,半点不像母亲,仅有三分似父亲,祖母对其态度尚可。 或许亦因为,在此之前,老太太已有三位孙儿与八个孙女…… “走吧!”容玖玥悠哉地起身,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咱们去看看,慈爱的祖母大人!” 少顷,老夫人的锦绣堂内。 今日平阳侯府喜气盈门,然老夫人的院落,却予人一种沉闷压抑之感。 昔时,老夫人尚算和善明理,似乎自二子容起娶妻后,她心性骤变,仿若中邪一般。 正因如此,老夫人于私下竟言,苏文茵乃妖孽…… “乡野丫头不懂礼数,见到祖母竟这般无礼!”老夫人沉声斥责。 许是缠绵病榻两月,即便此时她身穿紫色华贵缎子长袍,头戴金簪,依然难掩病容。 “不然呢?”容玖玥浅笑道,“我乃圣上钦封的文安郡主,难不成还要向祖母跪地请安?” “圣上曾金口玉言,我无需跪拜任何人,包括圣上在内!莫非祖母比圣上更为尊贵?” 身着暮山紫云锦长裙的容玖玥,面若桃花,眸似秋水,脸上挂着一副无辜的表情。 见她这副模样,老夫人气得双手颤抖不止,呼吸亦急促起来。 见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急忙取出一颗丹药,喂其服下。 “祖母保重身体啊……”容玖玥轻抚手腕上的紫玉镯,淡淡开口。 老夫人深吸几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慈祥和蔼”的笑容。 “小九,先喝口茶水,这是你爹少时最爱的顾渚紫笋……还有啊,如今你已十六岁,又刚被皇家退了婚,亲事可得抓紧啊!” “祖母有位侄孙儿,年方弱冠,当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你这身子虽然弱些,但看在你父亲面上,祖母可给你做主!” 言罢,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 如今这丫头已然贵为郡主,甚至分府而居,她再难磋磨。 然而,她虽不能,却自有人可名正言顺地“教导”…… 自古以来,孝道大于天,婆母“教导”儿媳,乃天经地义之事。 她的那位侄媳,脾气甚是厉害,侄孙更是放浪形骸,身边的莺莺燕燕,不计其数。 这丫头的身子虽然不中用,但有此郡主名头在,亦可为没落多年的伯爵府增添光彩。 届时,身为正妻,无子傍身,日日受婆母刁难,又要应对妾室,那生活定是一团糟。 苏文茵害死她的侄女,如今便让其女嫁入伯爵府,替母还债吧…… “祖母,请问美梦醒了吗?”容玖玥笑意盈盈地问道。 原来老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这般糊涂模样,倒是真有些像精神分裂症患者呢! “你这丫头在说些什么?”老夫人思绪回归,语气不悦。 容玖玥叹息一声,“祖母似乎有些糊涂啊!圣旨明言,此番解除婚约只因我需要静养。” “而且,圣上许我婚嫁自由,祖母是想违抗圣旨吗?” 话毕,她瞥一眼自己的茶盏,目光又扫过左侧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