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臻和奶奶正吃着早饭,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外头叮铃咣啷响。起身出去,只见爷爷将几个桶放下,随后脸色铁青地拖拽着坐地上的一个人,上前揪着衣襟就要打。 奶奶大惊失色,忙上前阻止。 顾臻看清了地上的人,正是昨晚胡搅蛮缠的顾炳才,便知道他肯定是动了爷爷的钩。不过,打人总是不合适的,何况对方还是顾炳才,一个不好赖上自家就麻烦了,于是等爷爷抡了两拳后也赶紧上前劝阻。 爷爷显然是气狠了,放开顾炳才,便要找扁担。 顾臻见状忙拉着爷爷,正想劝他消消气,便听见门口汽车的动静。 不一会儿,田师傅大步跨进小院,见地上躺着个人,一阵阵哀嚎,先愣了愣,随即问“大叔怎么了这是?家里进贼了?” 爷爷满脸怒气,抖着手指向地上的顾炳才“这个畜牲,好的不学,偷黄鳝!还把我的钓钩都折了! 真是造了孽,败类啊!顾家祖宗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爷爷有一句没一句的骂着,手也没停,顾炳才被扁担抽的嗷嗷叫。 此时大家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顾炳才并没跟田师傅打过交道,之所以认识田师傅,是有次在隔壁镇上耍牌,碰巧田师傅把车停在路边。这年头车是稀罕物,不管啥车都是,顾炳才手痒痒的,想偷摸上前瞧着,顺便就把田师傅跟人说的话听了一耳朵。 听见对方讨好地称他田老板,想把野味卖给复兴饭店之类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善于钻营的顾炳才便记住了田师傅的车子。 前几天打完通宵麻将,回家的路上,半路正巧遇上,又看见车停在顾臻家的门口,他便留了心眼。 昨晚本来是心血来潮胡诌八扯的,结果人走了之后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便决定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 要说这厮也是个“行动派”,晚上出去鬼混到后半夜,回来后睡不着了,索性就找了个不知道谁家顺来的破手电,沿着沟渠一路找。 这不找则已,一找还真就发现了不少钓钩,且钓钩上,十有七八都看见了黄鳝头。他高兴坏了,立马转头准备回去拿桶,走了两步又转回来。 一来来回一趟挺多路,他懒得动,二来眼见就要天光大亮,万一自己来回耽误了时间,被老头儿先一步收走了,那不是要悔死个人! 于是,顾炳才直接拎着钓竿就把黄鳝提了出来,连提了十来条后,觉得钓钩份量有些重,便一不做二不休,将竹制的钓钩一一折了,只留上面连着钩子的半截。 没想到找的正兴起的时候,被顾爷爷从后劈头盖脸的好一顿抽。 活到今天顾炳才才知道,竹钓钩不光是钓黄鳝好工具,还是揍人的利器。手指粗的竹条一记下去,他脸上几乎要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没等他反应过来,杆头上的钓钩就精准无误的勾上了他的嘴角、他的脸颊、手背… 被揍得头晕目眩、找不着北的顾炳才被顾爷爷一路踹回了顾家小院,此时此刻躺在地上哀嚎“杀人了~要死啦~死人啦~” 田师傅鄙夷地瞥了地上一眼,便张罗先帮着顾爷爷把黄鳝收回来,几人前后忙活了大半个钟头才完。 在这过程中,顾炳才始终在地上躺着,时不时嚎上两嗓子,一会儿看看院外,眼睛骨碌碌转着,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因着院子里躺着捣乱的顾炳才,因此大家都默契的只干活不说话,拾掇好的黄鳝、螺狮,直接在院外装车,并不让顾炳才看见。 一切妥当后,田师傅走到顾炳才面前,俯身看着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田老板,田老板,你帮我评评理,你帮我做主啊!你看见了,我被他打的,你瞧瞧,我没一块好肉啊! 顾炎文老东西太欺负人啦!我是他侄子,就吃他两条黄鳝,你看他把我打得呀!啊~” “别号丧了。”半晌,田师傅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凌冽,“你叔的黄鳝,是我请他帮忙弄的,没给钱。另外,既然碰见了,有个事儿正好问问你,你欠湖上俱乐部的钱,里面可有我的一份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顾炳才被吓得一激灵,“什么俱乐部?我~我不欠钱,我~我还上了,我~田老板你家大业大、你好人好报… 老叔~老叔我错了,我不敢了,我鬼迷心窍~” 顾炳才显然是被那帮催债的打出心理阴影了,在田师傅的威慑下,肉眼可见地怂了下去。 “哼!你不敢?你刚不是还说要下药药死我的黄鳝呢吗?你敢得很!” 爷爷怒气不减,差点又要上手,被奶奶按了下来。 “你还说过这话?”田师傅横眉道。 “没有没有,我就吓唬吓唬他,我瞎说的,我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顾炳才双手合十,一遍遍赌咒发誓绝无此事。 “我不管你说没说、做没做,今天既然提了这茬儿,我把话放在这儿,今后要是我的黄鳝有什么问题,我就找你新账旧账一起算,听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