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什么,路溪没办法共情。 他不是路禾,记忆从出生就有,在他的印象里,路清这个三哥只是偶尔才会出现在家里。 哪怕是这样的印象,也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才有的,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直到五岁时,意识不再懵懵懂懂,开始能清晰的记得一些事情,才知道路清是三哥,只是在外读书,所以才不常在家。 即便如此,他对路清也并不亲近,在他的感官里,路清只是三哥,有血缘的亲人。 仅此而已。 其实单就此而论,路禾和他对路清的感观并不无不同,区别是,哪怕路清不常在家,路禾也一直将他圈在自己的范围里。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路禾关心且想护佑的,但今天路清弄的这一出,表明在他的心里,那位孟夫子,高于路家任何人。 所以她心凉,不止替自己,还为路家所有为他这么多年忙碌奔波的人。 路禾素来不是什么容易陷入伤感的脆皮,感叹过后便罢,拉着路溪走出巷子,重新进入花花世界。 巷子对面三楼雅间,岑静帧站在窗边,蹙了蹙眉,对身后的人道:“言一,去请。” 言一往楼下扫了一眼,拱手道:“是。” 路禾没想到会遇见岑静帧,心里有些微尴尬。 她现在和岑静帧是师兄妹的关系,师妹来到师兄的地盘好一段时间,都没上门拜访,多少有些不合礼数。 不过她相信岑静帧不会计较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岑静帧这个王爷能装天下。 她和路溪跟在言一身后爬楼梯,发现这食味轩不止外面看着高,里面的楼层是真的很高。 爬呀爬,转弯,爬呀爬,再转弯,再爬呀爬……路禾感觉自己爬了至少四层楼,实在爬不动了,扶着楼梯扶手问前面带路的言一:“几楼了?” 没记错的话,从外面看这楼就三楼? 言一礼貌的欠了欠身子,恭敬道:“二楼。” 路禾:“……” “那你家主子在几楼?” 话是这么问,心里却不断默念:二楼、二楼、二楼! “三楼雅间。” 路禾扭身,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那你让我歇会儿。” 她都逛了一个时辰街了,实在走不动了。 路溪也有样学样,一屁股坐在路禾旁边,他也累啊! 言一:“……” 有点丢人。 他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思考把两人拎上去的可行性。 好在路禾耍赖没多大会儿,就重新起身爬楼梯了。 等进到雅间看见岑静帧,路禾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铺子要是开到这般大,一定要在一楼设雅间!” 岑静帧:“?” 他满眼疑惑:“为什么?” 一楼多数都是大堂,雅间多设在二、三楼,因为更高,风景也更好,也会觉得更雅致几分。 路禾喘口气,在桌边坐下:“食味轩这楼设置的不合理,想过身体不好的人没?为了吃口饭爬个二三楼,没等爬上来呢,先累晕了!” 岑静帧:“……” 他还真没想过。 见他面色古怪,路溪心里一咯噔,连忙提醒路禾:“禾禾。” 路禾抬眼,也看见了他的神色,默了一瞬后问:“不会这食味轩是你的吧?” 岑静帧颔首。 路禾:“……” 吐槽被人家铺子被铺子老板听到,尴尬了不是。 她尴尬笑笑:“这楼真气派,真高,我就是爬的太累了,刚才胡说的。” 岑静帧:“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路禾目光飘了飘,她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师兄你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快晌午了,叫你一起上来吃个饭,也品一品我这里的吃食如何。” 岑静帧说着说着笑了一声:“没想到菜还没品,我这楼倒是先让你嫌弃了。” 路禾觑他:“我只是发表了一点点真实感受,我和小叔叔爬上来就特别累!小叔叔你说是不是?” 她看向路溪,路溪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 他知道这和两人之前逛了太久有关系,但路禾说的话他无条件支持。 路禾收回视线,得意的对着岑静帧一扬眉,意思是:你看吧,你这楼太高是事实。 她走到窗边看了看,又夸到:“不过站的高看得远,站在上面景色不错!能看到好多在下面看不到的东西!” 路禾目光突然落在一个位置上,眯了眯眼睛,突然改了口:“师兄,我觉得这雅间就应该设在三楼上,视野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了?” 怎么突然改了语气和说法? 岑静帧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目光定住的地方看去,是斜对面的一个首饰铺子的二楼,窗户正开着,一年长一年轻的两个妇人,正坐在窗边一起看什么。 旁边未打开的册子上,写着账册。 两人对面还有一个掌柜穿着的中年男人,微微弓着腰在说着什么,手上拿着的,也是一本账册。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时间,大多数铺子都在核对账册,他来这里也是同样的原因。 路禾舔了舔小虎牙,语气幽幽:“没什么。” 就是看见了两个熟人而已。 她三婶孟心婉和其母孟夫人。 核对账册啊? 路禾视线下移,落在一楼大门上的牌匾上。 月华楼么? “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月华楼,做什么的?” 食味轩就在这里,岑静帧对附近的铺子都还算了解,便道:“首饰铺子,因为铺面较小,但生意还不错,在青州排在中等。” “哦~” 路禾长长的哦了一声,这就是开铺子便算作商户? 她就说么,哪个大户人家家里是没有几个铺子撑着的,哪怕那些官员,其妻女也是各有嫁妆产业的,怎么到了她家这里,她开个铺子就能耽误路清了? 看样子其中还有别的理由。 不管什么理由,都让路禾不高兴了。 当然,这份不高兴不全来自孟家,孟家和路清只能说五五分。 她这人性子咸鱼,不喜欢争,也不喜欢计较,但真的不舒服了,却是不计较一番便会更不舒服。 路禾手指不自觉敲了敲窗沿,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