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如往常一样来到早市,先是放下箩筐,而后是日常和钱生闲聊。 刚问了声早,便有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带着几个男人过来。 妇人身穿粗布裙,头上带着一支银簪,就是很普通的妇人打扮。 她看见路禾,便指着路禾对身后的为首的男人哭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卖的酱!” 那男人一听,立刻满脸凶相的看向路禾。 变故来的突然,路禾满脸懵逼,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怎么看这都不像是给她介绍客人的样子。 妇人:“咱们轩儿就是吃了他卖的鱼酱才躺在医馆起不来的!” 男人大步上前,同身后另外两个男人将路禾围住,他沉着脸低头看路禾:“就是你小子卖的那能吃死人的酱?!” 男人长的壮硕,路禾的小身板还没他腿粗,威慑力十足。 路禾又往后退了几步,仰头打量几人,心中警铃大作。 这要是给她来一脚,不死也残。 她心中慌乱,却不得不得面对,努力维持住面上的镇定,说道:“我是卖酱,但我的酱吃不坏人,更吃不死人。这其中应是有误会。” “什么误会?!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馆昏睡不醒!” 男人暴怒,一脚踢翻箩筐,里面的小陶罐叮叮当当掉落出来,有些还完好无损,有些已经碎了。 路禾顾不上心疼,而是又往后退了两步。 这几个人看样子是真的敢动手的,若应对不好,她怕是也要挨上一下子。 路禾皱了皱眉,她能确定自己的酱应是没问题,除非有人对里面的什么东西过敏。 “不知你儿子吃了酱后是什么症状?可有什么过敏的东西?” 她话刚落,妇人便扑了不过来:“我儿子哪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就是你的酱有问题!我儿子吃了就坏肚子,一趟一趟跑厕所,最后昏了过去,送去医馆大夫都说不一定能醒!” “你个昧良心的,什么钱都赚!你说!你到底给那酱里放了什么?!才害的我儿子那般!” 妇人看着张牙舞爪,恨不得吃了路禾一样,却愣是比划着没有上前。 路禾看得分明,她身边的男人虽有拦着,但力道不重。 若一个母亲当真因为儿子被害陷入悲愤,绝对不是这点力道就能拦住的。 除非这男人极为有力,一手便能轻松的举起一个挣扎的女人。 她也是这么会儿功夫,才仔细打量了妇人的脸。 这人…… 没在她这里买过酱。 路禾自从上辈子出车祸后穿来这里,便发现她的记忆力变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见过的事物、听过的声音,性状差不多的草,只要她看过、听过便都能一一记下。 这不只是过目不忘,都可以称为超记忆了。 好在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度过最开始的那种不适应后,便学着刻意的去忽略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但来买酱的客人,路禾都记得。 眼前这个哭的不能自己的妇人,没在她这里买过酱。 既然如此,眼前这几个人,便是有意找茬了。 只是她这小小的生意,得罪谁了? 见她半天没出声,男人给另外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面色凶狠的开始砸剩下的那几个没碎的陶罐。 男人狠声道:“见你年纪小,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你这酱,莫要再让我看见你卖!否则见一次我砸一次!” 那几个陶罐砸完后,几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边走边喊:“这小子的酱不能吃!要吃坏人的!” 初时的害怕过去,路禾现在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不过每日就卖这二十罐酱,一个罐子也就她的巴掌大,这场子砸的,好像她有一座黄金酒楼似的。 钱生以为她是吓得还没回过神儿来,推推她的肩膀:“没事儿啊,先别害怕,暂时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你先想想最近得罪了谁?” 他总在县城走街串巷,这种事情见了也不止一次。 这巷子里的人,不止他看得出来有猫腻,任何一个摊贩都看得出来。 只是他也想不通,这小子规规矩矩的,能得罪谁? 路禾摇头,她每天线路固定,谁也没得罪。 早上从家出门,坐牛车,来早市,卖完酱去杂货铺买陶罐,回牛车上等着回家。 日日如此,哪有得罪谁。 别说得罪人,便是街上野狗的闲事儿都没管过。 既然酱被砸了,那也不用卖了,路禾拎起筐,打道回府。 “我先回去了。” 钱生点头,忧心嘱咐:“你避几天,先别过来了。” 路禾没摇头也没点头,顺着巷子往出走。 走至巷子头,回忆一下那几人拐去哪边,脚步一转,跟着过去了。 她怕被揍,但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刚才那几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加上她紧张和害怕,许多东西忽略了。 现在却发现不少问题。 那几人……也许是为了酱而来。 只砸东西,不伤人,不索要赔偿钱财,能得到什么好处? 总不能单纯为了砸她那几罐酱吧。 她没得罪人,那就是她身上有什么可图。 那她身上有什么是可图的? 答案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 路禾边走边想,走至一处巷口,一抬头,便对上一女三男。 人手一两银子,正笑呵呵的要出巷子。 女人不哭了,男人也不凶了。 路禾看着几人沉默了,分赃也不走远点吗? 那四人也沉默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这小子。 不过他们也不怕,左右一个小孩儿而已,他们任何一个都能把他放倒。 为首那男人上下打量路禾一眼倒是笑了:“你小子胆子挺大,跟过来的?” 路禾见他脸上没什么恶意,不答反问:“谁看不惯我?” “凭什么告诉你?我们几个给别人干活人家给钱,你问话给什么?” 男人表情似笑非笑,看路禾像看小傻子。 他说完另外三人也都笑了起来,好不张狂。 给你屁吃。 路禾面无表情看着几人,扭头就走。 她决定了,明天还来。 人家都盯上她了,还能让她避过去吗? 只要她出现,这几人就一定会去砸场子,等时候到了,该出现的人自然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