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沉默了一下,这种问题之前也有过。 有人觉得两张煎饼不如三个窝窝头扛饿,便问能不能一文钱买三张。 那时候他想着小禾儿说的煎饼包在芦苇袋子里不会变硬,比窝窝头强了不知道多少,便果断拒绝了。 如今被这么多人看着,他有片刻动摇。 打水喝回来的路正,正好听见,挤到路平身边就大声道:“不行!就一文钱两张!你当窝窝头啊?咱这煎饼可敲不疼脑袋!” 顿时围着的人里有几个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们都是时常混在一起做零工的,自然也一起蹲在墙底下啃过又凉又硬又干的窝窝头。 有人站着吃不小心掉下去,砸到了下面蹲坐着的人的头,愣是给人砸红了好几天。 “嘁!” 黑壮汉子不屑的重重一嗤,扭头就走:“那不要了!我抢别人家的去!比你家的煎饼厚,晚点去没准我还能花一文钱买来三张呢!” 路正一懵,看向路平:“啥别人家?” 路平还没吱声,黑壮汉子又停下脚步扭回头:“嘁!不知道了吧,别人家也卖呢!比你家的便宜!” 他回完路正,就对周围的人说:“兄弟们,原来他家卖的贵,咱们为了晚上能吃的舒坦点,买就买了,现在可是有比他家便宜的,你们还在这儿买啊?” 瞬间,原本围了路平一圈的人,一下子没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还有一半犹犹豫豫的,似在考量。 最后有人一咬牙走了,有人觉得去了那么多人也未必能抢到,一跺脚留下订煎饼。 * “还有人卖煎饼?”路禾听她娘说完她爹捎回来的口信,有种这天终于来了的感觉。 煎饼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在于吃过的人,就知道什么东西做的,有那厨艺好的,琢磨一下就知道怎么做。 难的地方在于摊煎饼的手法。 路禾有上辈子打底,所以煎饼才很容易上手。像路奶奶和张桂,前面几天,可是摊十张碎八张,后面才越来越好的。 所以煎饼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学去,这一点都不意外。 问题是:“就一份?一个女人?卖的还比咱家的煎饼厚?” 厚多少? 厚煎饼那还能叫煎饼吗? 张桂有些发愁:“你牛爷爷捎回来的口信是这么说的。听说她偶尔还卖一文钱三张,买咱们家煎饼的人都少了,明天就二十八份。” 唔…… 影响的还真快。 原来路禾是想着受众那么多,他们家就六十份的订单量,怎么也不会受影响。 没想到还是被影响了,并且数量减半。 想了想,她道:“娘,咱们再做两种芦苇袋子……” 之前一直只卖黑麦拼玉米煎饼,现在高粱、小米的该上线了。 第二天路平接到的煎饼袋子,多了两种形状。 分别是长方形的,装的高粱拼黑麦煎饼。 正方形的,装的小米拼黑麦煎饼。 路平分煎饼的时候心有疑惑,吃的时候疑惑倒是解开了。 颜色不一样,味道不一样。 有那坐在一起吃的,也发现了猫腻。 “你这个是啥色的?” “红的!” “黄的!吃着不像玉米……” 边吃边说,有人突然说了句:“我吃过那妇人卖的煎饼,感觉没有路家兄弟卖的好吃。” “哎对,我也吃过,也感觉没这个好吃。” “是是是,差点意思!有的还碎了!” “碎了又不是不能吃!” “谁说的?那是前几天,我昨天买的挺好的!就是色没这个好看,就一个味儿的。” “嘁!要那么多味儿干啥?能吃就成呗!” “……”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总体分为两派。 一派觉得路家的煎饼更好,一派觉得都差不多,能吃就行。 有从来没抢到过路家煎饼的,借此机会订两份尝尝。 订单量就此回升。 路平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缓缓浮起。 小禾儿是特意做成这么多口味的吗? 他在家也吃过张桂做的,和从前吃的杂粮饼子味道差不多。 张桂送走牛福,看着院门发呆。 原来将各种粮食的面粉分开做煎饼,还有这种好处…… 如果路禾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说:当然。 再怎么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面对不一样口味的食物,也会产生好奇。 当一种口味吃腻了,就会尝试新的,然后在各种口味之间,来回辗转。 可惜路禾不知道,她在琢磨着全粗粮能不能擀面条或者做面片一类的,烙的煎饼和软饼吃够了。 可以试试做个青菜面,不过今天是不行了,没跟张桂打招呼,等下了课回家,饭应该已经做好了。 转天一早,路禾就自告奋勇做早饭。 用冷水和面,揉两个偏硬的黑麦面团。 醒面一刻钟之后,再揉面一会儿,将面团拍扁,用擀面杖一点一点擀成一张大面饼。 这擀面杖从路禾出生后就再没用过,还是当年路爷爷路奶奶分家后搬出来时,路爷爷用榆木做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