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睡醒时,张桂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清洗芦苇叶和马莲草。 张桂见她出来便笑了:“醒啦?过来看看,芦苇叶已经长的挺大了,几个放在一起,应该能包一张煎饼。再用马莲草一系,就行了。” 路禾蹲着看了一会儿,在脑海中模拟了半天,也没模拟出怎么包,只好询问她娘:“怎么包?” 娘俩拿了几片芦苇和两根马莲草,进厨房找吃剩的煎饼。 包上倒是包上了,就是有些费时间。 而且那包装,在路禾看来有些丑,边角处叶片折叠的位置,已经要开裂了。 因为芦苇叶没用水煮过,韧性不够。 她指着一处折叠位置说到:“娘,这里裂了。” 张桂看了看:“确实裂了,叶子太脆,等晒晒应该会好些。” 路禾眼中闪过一抹无奈,这里没有粽子的吃法,也就偶尔在野外撕些芦苇叶用来包野果,所以没有煮芦苇叶的概念。 “像蘑菇一样煮一煮呢?蘑菇煮完不就不碎了吗?” 张桂听后觉得有理,舀水烧水去了。 路禾拿着几片芦苇叶叠来叠去,她还是想用芦苇叶做个小袋子一类的东西,这样方便打包,也好看些。 包装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分的东西,加上一个精致的包装,也能变成十分。 人靠衣装马靠鞍,不也是这么来的吗。 锅中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张桂将洗好的芦苇叶和马莲草全部放进锅里,等草叶变色,便全部捞出放入冷水中浸泡。 路禾继续摆弄,争取做一个好看的袋子。 按照她的想法,是做一个三角型的盒子,类似于装披萨或者三明治的那种。 可若是做成盒子,就要做盖子,太麻烦了,而且三稻村距离县城远,没有人看着,牛车赶路的过程难免颠簸,若是盒子开了就不好了。 而且麻烦的是,没有标尺,做出来的盖子,未必能和底盒完全契合。 做成三角的袋子倒是刚刚好。 就是她这个手艺…… 尴尬了。 最后还是寻求了张桂这个女红小能手的帮助,才把东西做出来。 在她如此这般、那样的一通胡乱指导后,张桂成功做出了她想象中的小袋子,而且还正正好好够装两张煎饼。 “娘,你太厉害了!” 路禾夸得真心实意,不带一点水分。 这要放在后世,就这一双精准拿捏尺寸的手,都是非遗。 张桂成功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就做一个这么简单的小袋子,怎么就厉害了。 她戳了戳路禾的脑袋:“就你会哄人!” 最后一筐芦苇叶,变成了一筐小袋子,怕明早用拔干,还是全部放在水中泡着。 明早摊煎饼之前,再捞出沥水,等煎饼摊好,小袋子也可以用了。 县城开城门的时间随着四季变化而变化,夏天天亮的早,城门卯时初便开。 大多进城的人都赶早,牛车去县城出发的时间也早,寅时一刻便出发,不到卯时一刻就能到县城。 牛车比人的脚程快,人走要一个半时辰到两个时辰的路,牛车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 天还不亮,张桂起身准备去厨房,路禾因为惦记着这事儿,一晚上睡的也不实,听见动静就也坐了起来。 “娘,是要起身做饭了吗?” 张桂过去拍拍她,打算哄着她接着睡:“你睡,不用你。” 这次路禾很坚持,跟着起身了。 她打算摊两种口味的煎饼,她娘自己,控不好量。 如果是路禾自己调面糊,则喜欢将各种谷类分开,在按照比例调配。 可是张桂喜欢将各种谷类掺在一起,因为原来的杂粮饼子就是这么吃的。 若是自家这么吃也没问题,但她是打算以后多做几个口味的,这也算是一个卖点。 例如黑麦、粟米、高粱、玉米,都可以单做一个口味,等红薯下来了,还可以单做一个红薯的。 红薯和马铃薯是今年春,官府新免费发放推广的作物,据说从海外引进,培育了几年,如今终于可以普及。 那时候路禾还想,这个时空的发展,应该已经很繁荣了,称得上一声盛世。 她的历史知识贫瘠,却知道,若战时,绝不会与外通商。 有时候不免庆幸,还好没穿到战争年,否则她怕是活不过三集。 路禾调了两种面糊,一种黑麦的,一种玉米的。 两种口味的煎饼配一份卖。 张桂见了摇了摇头,觉得没必要。 左右怎么吃都是粗粮,不如白米白面,弄再多花样,不也还是粗粮烙的饼子? 到底是小孩子,喜欢花哨的东西。 不多也没说什么,路禾喜欢,随她去就是了。 除了十二份订单,另外给路爷爷几人每人准备了六份。 若是吃得完便自己吃,吃不完也可以卖。 煎饼烙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路清已经洗漱完毕,带上他的那份煎饼,准备去牛福家坐车。 而路爷爷三人,也带上煎饼,准备出发去县城。 几人走之前,路禾再次拉着路平嘀嘀咕咕。 路平看着塞在手里的六文钱,有点无奈:“不攒着买些你喜欢的东西?” 路禾:“我就喜欢这个。” 路平:“……行,下午用牛车给你捎回来。” “谢谢爹!”路禾抱着路平的脖子撒娇。 几人走后,原本热闹的小院里,顿时安静不少。 村里却开始热闹起来。 鸡鸣狗叫,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了炊烟。 路溪已经起身,只等吃完早饭就去学堂,路禾却没了精力,蔫头耷脑钻回屋子补觉。 至于去学堂…… 哪有睡觉来的重要! “路禾呢?” 看着独自前来的路溪,文先生心下一个咯噔,暗想难不成那天把人欺负狠了,人不来了? 随即又觉得不能,抄书和字丑,最近他每日常念,也没见人多不高兴。 难不成,生病了? 路溪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说道:“禾禾今日早起干活,这会儿睡回笼觉呢,大嫂托我跟您请半天假。” 文先生:“……” 教书多年,第一次听见如此实诚的请假理由。 默了一会儿,他才一言难尽的开口:“你们家、已经到了需要她早起干活的程度了?” 若真如此,他也不是不能帮一把。 不必如此苛待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