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簪连忙解释,“顾公子,你别紧张,陆大夫只是想要看看你的眼睛。” 男子这才松手。 陆夭夭轻轻解开他蒙住眼睛的黑布,看到他的脸的一刹那,陆夭夭甚至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是他? ——顾淮! 他不是死了?尸体都被运回京城安葬了。 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陆夭夭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她没有看错,捂着脸庞,快速走出了门外。 男子面露疑惑。 “何姑娘,发生何事了?”他眼睛看不见,耳力却极佳,听到了奔出的声音,从脚步声,他也确定不是何簪。 何簪也是一头雾水,“公子,你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情况。” 何簪走出来,陆夭夭头望着天空,正努力将眼泪咽回去。 她不能让何簪还有顾淮察觉出她的情绪,不能让顾淮认出她。 一,顾淮已经不是她的攻略对象,何必让他知道她与他又牵扯一起。 自己已经不配。 二,顾淮成了这幅样子,一定是在战场受伤九死一生,要是贸然相认,他一定接受不了让她看到他现在狼狈落魄的样子。 装作不识,反而更利于给他医治。 “陆小姐,你怎么了?” 陆夭夭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何簪,只是突然之间有些不适,不妨事的。我们还是先说说顾公子的情况吧。” 何簪虽然满心疑惑,但见陆夭夭神色如常,也就没有再追问,转而担忧起顾公子来,“那顾公子他……”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陆夭夭沉吟片刻,“双腿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神经损伤导致了瘫痪,而眼睛……我需要进一步诊断才能确定是否有复明的可能,这可能是个持久战,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 精力。 何簪心底有一丝犹豫,但想到黑子那些嘲讽的话,很快又坚定起来,“陆小姐,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不能放弃,对吗?我相信您,也相信顾公子他一定能好起来。” 陆夭夭看着何簪坚定的眼神,心中微微触动,她点了点头,“好,我也会尽我所能。” “有一点我想要跟你说一下,在医者眼中,患者无差别,所以到时候一些举动,希望你不要多想或者吃醋。” 何簪脸色通红地点点头,“我明白的。” 二人商量好,重新返回房间,陆夭夭不想被顾淮听出声音,刻意变了声调,“顾公子,你身上的伤势比较复杂,不过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我希望治疗过程中你积极配合。要浸泡药水,配合针灸,可能也会很痛。” “我会配合的。” 现在的他形同废人,若是可以治好,哪怕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他也愿意的。 “那好,能努力睁开眼睛,让我仔细看看吗?” 顾淮配合睁开眼。 陆夭夭对上去,他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好看,灿如晨星,只可惜现在是失明的状态。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情感深埋心底,专注于眼前的诊断。 她细致入微地检查了顾淮的双眼,心中盘算着可能的治疗方案。 “顾公子,你的眼睛看起来是被什么毒物伤到了,不过没有及时处理,而导致失明,这恢复起来需要一定时间,却不代表没有希望,至于你的腿,我会为你准备特制的草药汤剂每日浸泡,同时配合针灸疏通经络,促进气血运行。” 陆夭夭的声音平静而沉着,顾淮虽看不见,却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份自信,他心中燃起一股希望。“一切听凭陆大夫安排。” 陆夭夭写了几张单子,让何簪去附近药铺采买,买不到的她则亲自去更远的更大的镇上进行采买。 准备了几日,她开始对顾淮进行治疗。 眼睛和腿一起搞,怕他受不住,所以她先从他的腿开始。 她亲自熬制草药,细心调配针灸穴位,一天下来,她疲惫不堪,顾淮也是十分疲累,脸色苍白。 她知道这样的治疗有多痛苦,顾淮是硬生生忍下来的。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 何簪看到顾淮腿上密密麻麻的针,都看不下去了,退出了房间。 她不在,陆夭夭倒更自在。 她将手搭在顾淮的肩上,温柔道:“顾公子,你要是受不了疼痛,可以叫出来,不必强忍着,强忍着痛感集中在一处,疼痛反而会加倍,越发难以忍受。” “我没事,还可以忍受,过几天给我加大治疗吧,我想要快一点好起来。” “这个不能急,否则很伤身体的,毕竟是药三分毒。” 顾淮莫名觉得她亲近,竟然愿意同她多说话,“我有急着想要去见的人。” 陆夭夭心里一痛。 他还想着她么? 可是她再也不能给他回应了,哪怕是假装。 没有名头给她借了。 “你怎么确定你要见的人还在原地等你?也许她早就另寻新欢,另觅良人了。” 顾淮的语气暗沉下来,“我知道,不过这不怪她,是我没用,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给不了她幸福,她就算另寻他人也是正当的。” 他还要给她找脱词。 陆夭夭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骂他,看他这样子,自己又更加内疚。 “那也不能急,欲速则不达,你要听大夫的。待会你沐浴换身衣服,我让何簪推你去外面走走,放松一下精神,我会在你的房里焚上檀香,晚上你能睡得好一点。” “不用了,我这个样子,不想出去。” 原来再强大的人陷入绝境都会变得自卑。 “没关系,没人会说你的,这里的人都很好。” “不去。”他仍是拒绝。 陆夭夭闻言,只能道:“好,你不想去,待会我为你弹奏两曲安神曲。” “好。” 何簪新提了干净的水进来,顾淮沐浴更衣,陆夭夭为他弹奏安神曲,何簪帮不上忙,也插不上话,只好去准备晚饭。 太阳西斜,一行白鹭飞过,陆夭夭又应景弹了一曲与景致相关的曲子。 “顾淮,今天的夕阳很美。” “顾淮?”顾淮表情顿变,“我似乎没告诉过你关于我的名字?你是如何得知的?” 陆夭夭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解释,“是何姑娘告诉我的。” “我也没对她说过。” 陆夭夭心乱如麻,“那可能是你梦中说过,她记住了。” “是吧。” 他想,心中的她也确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