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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与马奴带到。
骓奴下意识将青蘅护在身后。
青蘅微低着头,并不多看,哪怕案几后的人是那京城里的王爷。
将军瞿献忍不住上前几步,王爷的贴身仆人步默咳嗽了声,他才惊醒过来,停下步伐低下眸去,不敢贪恋。
步默道:“见了王爷为何不跪。”
只这句话,便叫青蘅厌恶。
跪来跪去,跪这天家人。怎么没人给丫鬟跪一跪。
青蘅如一柄刀落地般利落干脆跪下,却抬眸盯向出声的人,目光厉绝,叫步默忍不住退却。
青蘅笑了。
不过如此。
两人跪在堂下,仿佛被抓住的奸.夫.淫.妇,但仍不知悔改模样。
青蘅看向堂上之人:“不知王爷唤奴与夫君来为了何事。奴与夫君不过是这赵宅的卑贱奴仆,主人家作恶得的金银利禄分不到奴仆半分。奴才们不过随意赏玩戮杀的物件儿,大厦既倾,何必殃及无辜。”
“无辜?”瑾王笑道。
他本以为那叫青蘅的定一副柔弱模样,披着菩萨面藏着毒蛇心,谁知倒有几分骨气。
“我们伺候着老爷少爷们,不过是为了活命,又有几分畅快可言,”青蘅笑,“前头日子被赵家的主人压迫,而今换了更尊贵的王爷来,难道王爷不是为了这汤城的平民百姓做主,不为了被压迫的奴婢们做主,是要成为这汤城新的主人吗。”
瑾王的笑意淡了:“你不怕死。”
青蘅冷冷地看着他:“王爷要我死,我岂能活到明日。只可怜我的夫君,还求王爷放他一马。”
青蘅磕头一拜。
骓奴护住她,挡到她面前。
若真有事,他拼死也要送她逃离。
擒贼先擒王,骓奴探看距离,不是没有可能。
步默察觉到马奴的敌意,握住了腰间的剑。
将军瞿献暗道不好,他来之前嘱咐了青蘅,王爷不是个心硬的,若召她前来,可以弱示人以情服人。
青蘅却偏偏展露强硬。
不知为何,瞿献反倒因此敬重几分。
瑾王道:“步默,退下。”
他岂会怕一介马奴。
“你说你无辜,你引诱赵宅的各少爷,令他们自相残杀,惹怒了老太爷,又撺掇那赵元白弑杀祖父,如此狠毒行径,也配称无辜。”
青蘅听了,仿佛听到可笑之言,毫无掩饰地笑起来。
她扶起骓奴,直直站在堂下。
“王爷不愧是男人,为了那等恶人说话。引诱?我一介奴婢,到底是我引诱了他们,还是他们试图逼奴为娼!我有得选择吗?”
“只恨我命不好,投胎为奴,天生就得被人踩在脚下,若是稍稍反抗,不愿掉到泥淖中,不肯伺候这满赵宅的男人,就因着这,就足够天生的贵人判我个死罪。”青蘅笑,“这世道不过如此,当真令人发笑。”
瑾王面色沉凝,瞿献半跪下来,求情道:“王爷,乡下丫头不知礼数,您别怪她。若王爷当真厌恶,不如将他们逐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
事到如今,瞿献不愿为了一己私欲强求姻缘。
只愿她与其夫好好活下去。
瑾王道:“瞿献,你把我看成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了吗?”
又对青蘅道:“伶牙俐齿。”
瑾王思索了会儿:“你的嫌疑未除,除你之外的仆从,若查明未犯下罪行,一律释放。”
瑾王下意识否决了将青蘅逐出府去自生自灭的建议。
他静静地看着堂下丫鬟,如此狠毒,却有骨气,又长得祸国殃民模样,怎能随意放出去。
若是咬到了别人,毒死了好人,岂不是他的罪过。
青蘅与骓奴还是被押到了牢房。
可瞿献明白,这一次,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屋内只剩王爷与步默后,步默因着王爷神情微微怔愣。
青蘅已经押了下去,可王爷却仍然盯着那丫鬟站过的地方。
这……
那丫鬟已有夫君。
可王爷这分明是起了几分兴致,哪怕是好奇,也是沦陷的开始。
步默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那女子不是好相与的,以王爷心性,也不会强夺他人之妻。
他在怕什么,简直杞人忧天。
可这时连步默自己,脑海里都忍不住回想起那女子的一言一行。
她的姿态绝不是将军说的乡下丫头无礼,恐怕连京城都找不出如她那般连下跪起身都叫人忍不住凝望的人了。
明明是一样的身躯,为何她偏偏行走站跪都别有风韵,说不出的美丽凄绝。
满京城里,唯有王妃曾叫他微微惊讶。
王妃生得雌雄莫辨,舞刀弄枪,常被诟病无女子姿态粗鲁不堪。
可事实上,只有见过王妃的人才明白,她的风骨姿态绝不弱于柔情似水的女子。
反而多出许多冷冽,如北国的风雪。
王爷不与其同房,并非厌她容貌姿态,只是视这桩婚姻为屈辱,不愿她出现在眼前。
步默心里有点不敬地想,王妃生得高大,竟比高挑的王爷还稍微高些,确实有损王爷形象,不见也好。
丞相府。
李丞相打开幼女寄来的信,草草看过后骂道:“胡闹!”
“好不容易送出京城,不远远地离开,还要回来!这丫头……当真是叫人头疼。”李丞相搁下信,揉了揉眉心。
谁知信到人也到,还不等李丞相想法子打消幼女的念头,他那小女儿已到门口了。
李玉喑戴着帷帽进了府,身形步态如莲,雅致高贵不可亵玩,丫鬟小厮们不敢看,俱低着头行礼。
进了书房,李玉喑搁下帷帽,露出真容来。
当真是我见犹怜。
她向父亲行了礼,表明归来之意:“姐姐陷在王府,我不忍。我要叫王爷与姐姐和离。”
李丞相骂道:“王爷不碰月溶,以后哪怕王爷继位,也至多叫月溶削发为尼,不会杀了她。可你……你要是陷进去,比你姐姐惨,死路一条。”
李玉喑笑着坐到爹爹位置上,声音清丽:“谁说我会陷进去,不过是先勾着他,等姐姐和离了,把王爷丢了便是。”
“你当王爷是你随手可丢的物件儿,爹怕你到时脱身不得,反害了自己。”
李玉喑摸了摸自己的脸:“爹啊,你太小看我了。”
说这话时声音低了下去,很快又清丽起来:“不要担心我,爹你操心好自己就成。”
“我啊,可没那么容易死。”李玉喑站起来,拿起帷帽戴上,也不跟爹爹多说,径自出了书房。
京城,她回来了。
丞相必忠于帝王,可帝王病弱无子,唯有一个亲弟。
若王爷继位,丞相必被清算。
若丞相胆敢在帝王在时投靠王爷,死得更早。
就让她想想,到底该如何破局。
远离是爹爹好意,但李月溶都没逃,她才不要逃。
独自逃离,多没面子,好像输给了李月溶似的。
她那大姐,哼……
她才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