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信命。 可他想和顾荣好好过日子。 迷信,也要信。 夜幕逐渐降临,明月冲破云层,悠然地悬挂在天际。 宴寻一入望舒院,就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新面孔。 底盘扎实,脚步轻而稳。 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练家子。 他的地位是不是不保了? 小侯爷误他! 宴寻止不住在心中哀嚎。 苍天可鉴,财神娘娘明鉴,虽然他是小侯爷的左膀右臂,但绝对没有跟小侯爷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他是清白的啊! “青棠。” “青棠姑娘”抓心挠肺的宴寻期期艾艾,似是有些羞于启齿“财神娘娘不会把我扫地出门吧?” 青棠笑意盎然,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想不到,宴寻也会有讨好她的时候。 啧,怎么不算风水轮流转呢。 只要活的久,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见到。 青棠像模像样的伸出手摊开掌心“十两银子。” “宴统领,做人要懂事有眼色。” 宴寻瞠目结舌“你才是真正的财迷铁公鸡吧?” 现世报啊现世报。 早知就不该贪一文钱的小便宜。 古话诚不欺他,贪小便宜吃大亏。 青棠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轻哼一声“你给不给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钱财到位,遇难成祥。” 宴寻那张略显张扬不羁的面孔皱缩成一团,双唇紧闭,沉默不语,每个毛孔似乎都在诉说着吝啬与不舍。 人生准则,银钱只许进不许出。 “青棠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要求过于冒昧了?” 宴寻骨节分明的手把荷包捂的严严实实。 像是生怕银票和银锭自己找了脚跑出来。 青棠撇撇嘴,傲娇的收回手,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不给拉倒。” 话音落下,青棠作势便要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宴寻哀叹一声,拉住了青棠的袖子,学着青棠以往理不直气也壮的语气,说道“要命不给,要银子只有一文。” 言语间,便将一枚铜钱塞进了青棠的掌心。 “不为一文钱折腰。”青棠斩钉截铁。 宴寻认命般从荷包中掏出十两银子,眼眸深处漫着深深的不舍“钱眼里翻跟头,财迷转向!” 青棠接过银子,毫不示弱“睡梦里抱元宝,财迷心窍!” 她已经记不清,宴寻坑过她多少银钱了。 十两,勉勉强强回回血吧。 收了银子,青棠大发慈悲给了宴寻一颗定心丸。 随后,眉开眼笑离开。 宴寻反复呢喃“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夜风轻拂,穿过堂屋,鼓起纱帘,飘扬摇曳。 远远望去,仿佛是优雅的神妃仙子在轻盈起舞。 烛火亮起。 顾荣斜倚在软榻上,眉眼温柔缱绻的翻阅着厚厚一沓儿聘礼单。 天南海北的珍宝,皆囊括其中。 这是谢灼给她的聘礼,日后便是她的私产。 窗牖外,似有稀奇古怪不伦不类的鸟鸣声响起。 顾荣眼底掠过一缕了然。 谢灼从不是那种任由误会过夜的性子。 这一点,甚好。 只是,不知谢灼将以怎样一副模样见她。 她可不觉得谢灼会对大婚的禁忌置若罔闻。 鸟鸣声越发抑扬顿挫百转千回了。 隐隐约约间,顾荣似是听到了一阵儿憋笑声。 下一瞬,便是重重的闷哼声。 顾荣不再犹豫,将聘礼单放在案桌上,起身走向窗边,身影迅速闪到一旁,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顾荣,是我。” 声音清润,又沾染着淡淡的紧张。 顾荣的眉眼间不由得弥漫开笑意,嘴角下意识上扬。 这一刻,她是欣喜的。 欣喜于谢灼珍而重之的心意。 亦欣喜于谢灼积极主动解决问题的态度。 相依相守,摩擦和问题不可避免。 但,不一样的态度,能让漫漫人生的路途变得馥郁芬芳。 过日子,跟谁过都不一样。 谢灼久久没有听到顾荣的回应,语气越发忐忑,心跳也越来越快“我有错。” “谢如珩。”顾荣蓦地开口。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如擂鼓,又急促又响亮。 “你是有错。” “入夜后见我却不露面。” “罢了,许是的容色憔悴,不堪入目吧。” 顾荣捻着帕子,一本正经的啜泣两声。 “不是。”谢灼脱口而出,仓皇解释“你我婚期在即,不宜见面。” 顾荣轻声道“我想看看你。” 谢灼无奈叹息一声,理了理衣袍,手指紧紧攥着象牙白幂篱,生怕被夜风扬起,坏了吉利。 “顾荣。” 万千缱绻情意,尽数凝于短短二字。 明月皎洁,使得四周散落的星星黯然失色。 月光倾泻而下,照在谢灼身上,清莹流辉,矜持而尊贵。 他仿佛是皎洁月光下,山野中得道的青竹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