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早上醒来,她就发烧了。 ‘要活着见到黎焰’的信念,支撑着秦悦继续往前走,找出路。 可毕竟体力有限,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实在走不动了,食物也找不到,只能停下来休息。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头晕眼花的情况更严重了。 咬牙坚持着爬起来,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可她依旧不停的往前走,摇摇晃晃也要走,闭着眼睛也要走:焰焰在等她回家,大伯伯娘,哥哥姐姐都在等她,她不能放弃……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下手抓树枝的时候抓空,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山坡下滑下去。 连滚带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被一棵大树的树干拦住了,手,脸,双腿都磨出血了,全身都痛,痛得再也忍不住崩溃,嚎啕大哭的喊救命。 可是哭喊到嗓子发不出声音,也没能等来回应。 刚刚她一直往山上爬,想着站得高了,说不定就能看到哪个方向能走出去。 现在滚下来的位置,到处都是大树,往下一看,果然已经离低洼处不远了。 往上是没有力气了,只能往下,从下面走。 于是她挪动身子,放任自己继续往下滑……滑到底的时候,人也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等到再有意识,费力的睁眼,已经是四周一片漆黑。 动了动腿,一动就很痛,试着支起胳膊将身子撑起来,可好几次都失败了,没有一点力气。 鼻息间全是腐烂的味道,熏得她想作呕。 许多天没有好好进食,胃里没有什么可吐的了。 很难受,难受到近乎绝望,她走不动了,爬都爬不动,只觉得生命都在一点一点消逝。 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多么希望黎焰同去年一样,如盖世英雄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怀念他温暖的怀抱,好想念他温柔的,坏坏的笑,可终究是等不到了吗? 脑袋好晕好晕,好想睡觉,可是她很怕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世间还有那么多的美好她都没有经历过,她都还没有生下孩子,没有留下到这世上来过的证明,就要死掉了吗? 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啊! 强撑着精神,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中产生了幻觉,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喊‘秦悦’,喊‘悦悦’,喊‘悦儿’! 秦悦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找她了吗? 果然,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连鬼差也迷路了。 眼泪无声的流,她不回答,不想被他们抓走,不想从此以后跟亲人们阴阳相隔。 ‘我还有意识的,我还知道痛的,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的,不要来抓我,不要来摄我的魂,我还不想死……’ 秦悦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可是在这些声音里,还夹杂着熟悉的‘老婆’。 是焰焰的声音。 明知道是黑白无常的陷阱,她还是忍不住用尽所有的力气回答:“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啊……” 又找了一圈,喊了一圈,一无所获,杨刚看了看腕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天亮了,要不,大家休息会儿?天亮再往前走?” 他这话是问黎焰和秦耀的。 毕竟,失踪的是他们二人的至亲,他们有多着急,是可以想象,也可以理解的。 可连着二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山路搜寻,兄弟们也吃不消啊! 这么长的路,没有人受伤,没有人走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兄弟们都尽力了,也确实需要休息,恢复体力。 原以为黎焰会反对,可没想到他一口就应下了:“好,那就找个合适的地方,大家歇一会儿吧,杨队长,辛苦你们了。” “职责所在,辛苦也是应该的,不说这些了,你也赶紧找个地方靠着闭目养神一会儿,我来放哨就是。”杨刚道。 “我还不是很困,你们先休息,我到附近走走。”刚刚他好像出现了幻听,听到一个嘶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说‘我在这儿’。 明知道是不真实的,可他还是想到处走走看看,若是能像昨天晚上一样发现点线索,证明悦儿还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这次连秦耀都劝他了:“阿焰,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再继续努力。” 但黎焰还是坚持:“我就在附近看看。” 一天的相处,杨刚大致摸清黎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好,那你去吧,手电带两个,别离我们太远。” 张竣霄已经累成狗了,但听黎焰还要去找,他也硬撑着爬起来,老婆的交代,不敢不从。 黎焰道:“姐夫你休息,我一个人到处走走就是。” 张竣霄心想,难不成是想找个地方独自伤心一会儿,排解一下情绪:“好,那你别走远了哈!” 看着他走出十几米开外,杨刚深吸一口气:“秦耀,等天亮,你妹妹就算是独自在这原始森林里被困48小时了,她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毒蛇毒虫猛兽,悬崖陡坡暗河……我也希望她好好活着,等我们去找她,但现实就是,你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秦耀堆着捡来的木材,点上固体酒精放上去:“道理我都懂,但不到最后,我绝不死心。” 杨刚看着火光沉默了两秒:“我们尽量陪你们一起。” 然后抬头,目光去追随那越走越远的手电光:“你妹妹跟妹夫的感情,很好吧?他们有孩子了吗?” 感情好不好,秦耀没精力过,也分辨不出来,但:“他们都很在乎彼此,过年的时候刚结婚,还没有孩子……” 秦悦回答了两嗓子,实在发不出声音了,可渐渐的,她听到有脚步声。 睁眼,有光! 有光?是不是代表有人?有人来找她,来救她了吗? 不管是不是幻觉了,她必须要争取一下,喊不出来,就随手捡了枯树枝,小石块,用尽全力的砸出去,制造一点动静,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