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尾部有两盏信号灯,但离船头的舱门太远。 月光倒是特别清亮,可它总归照不清人的面部,菲律宾又是一个全民英语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两队相交,口令就特别重要。 Sam要不是能力强,也不可能被聂钊那么另眼相看,精准而迅速,他一条口令汇合成功,举枪下台阶,往舱门口走。 但眼看迎面两人飞速跑来,举枪就要开,他也立刻一个侧首并瞄准。 胡勇大喊:“牛逼!” Sam明白了是自己人,也同时举手:“牛逼!” 来的是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来支援的,当然知道这个口令。 但他们也同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说乖乖,幸好这老外品令喊的溜,要不他俩就面对面倒地了。 Sam之后还有ram,岳中麒倒是跟他聊过几句,知道他稍懂点中文,喊他中文名:“拉姆,biu biu biu,你们行不行?” 技术不行的就放到后面去堵门,技术好的得跟着他一起硬突。 里面至少还有二十号人,他们再不进去,陈恪指定要被射成筛子。 Ram的中文是宋援朝教的,就一个字:“中!” 中在很大一部分的区域就是可以的意思,而虽然陈恪要救,也要给国际友人发挥的舞台,岳中麒就喊孙大河:“去那边,咱们两头堵,争取一锅子给焖了。” 孙大河要走又问:“陈队人呢?” 别看岳中麒叭叭的吹牛逼,队伍的灵魂是陈恪,他沉稳细心,出手果断,人还足够敏锐,今天要不是他,岳中麒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他心里窝火又着急,怒吼:“还不他妈的赶紧去!” 行军打仗不能光冲,战略非常重要,此时里面还枪声哒哒的,而他们这趟进去要做的,一是帮陈恪切断火力,再就是扫射式前进,把人往后门上逼。 当然,最重要的陈恪,但到了这会儿,岳中麒又要后悔自己犯的一个错误,他眼看有杆枪往前突,猛的给一梭子再回头,用自己蹩脚的英语说:“Toilet for oneself。” 厕所里面有个自己人,但现在所有的子弹全瞄着他,要先帮他切断火力。 这就得说,聂老板的钱真没有白花,因为sam闻言,示意岳中麒止子弹,猛然弯腰进去一探首,紧接着只见啪的一声,一盏射灯从厕所的方向射向船舱。 然后他一摊手,问岳中麒,他俩该谁先。 一盏射灯在瞬间把船舱照的亮如白昼,相应的,里面的海盗就看不清厕所方位了,他们自然也就于同一时间停火了。 但这个停火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海盗们很快就能瞄准,并把灯打灭。 可在灯灭的那一瞬间,就将是进攻的绝佳机会。 San一头黄毛,还有个红鼻头,臂膀滚圆,看着憨憨的,竟然这么厉害? 岳中麒今天长了太多长见识,但也得夸一句:“他妈的,真牛!” 倒是胡勇说:“岳队,这玩意就是他们送的,他们当然熟悉。” 这船本来就是sam他们的军队值过勤,又转手送给海盗们的,船上的门,灯,各种内部结构,他们最清楚了。 陈恪不在,岳中麒当然就得打头阵,他做了个下蹲的姿势,简直神了,sam和ram立刻分列于他俩身后,枪跟他们的也摆成交互输出火力的态势。 要说刚才岳中麒心里还打鼓的话,这会儿是彻底不打鼓了。 他心说不怪宋援朝跟吃了头老羊似的,变的洋气又骚气的,他手下还真有强人。 脱掉身上的衬衫,他将它绑到枪托上,屏息凝神,突然,只听biu一枚子弹射过来,将那盏射灯打灭,他也同时举枪,数三二一。 …… 舱内灯光明灭,密密麻麻的架子床的末端,一群赤着胳膊,肌肤黝黑的男人全部满头是汗,手里是枪,机械的抿着唇,心跳的哒哒的,望着舱门口。 因为外面没有灯光,他们看不到影子,明知道外面有人,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站进来,所有人全举着枪,手搭在扳机上,呼吸全停。 在照亮门口的射灯被打灭的瞬间,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眼看一颗脑袋进来,上下左右,所有的子弹对着那颗头齐扫。 麻木而沉默的,像挤罐头一样挤在个小船舱里的海盗们,用着打不完的子弹,同时对准一个目标,但也就在同时从下方,侧方,子弹朝着他们射过来。 有人都已经快一个月没下船了,但也注定这辈子都下不了船,眼看子弹呼啸而来,想躲的时候,它已经在他的头盖骨里炸开了。 还有人正在输出中,只觉得肩膀突然一麻,侧首一看,半个肩膀呈碎裂状,血正在往外飙涌,那胳膊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没有人嚎叫,也没有人痛哭,倒是有几个胆小的往后门逃,但才走到门口又是哒哒的枪声,尸体堆叠在窄窄的舱门口,叫后来者想出都出不去。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扣扳机,就要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