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的头也好痛。 因为不像鬼头荣和项天戈尚且年轻,根基浅,站得住脚全凭手够狠。 尔爷和董爷是深根大树,他们手下这些人是跟了他们两三辈人的,属于父母都是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的那种,再加上香江这些年的动荡,俩大佬于这帮古惑仔们,每一个都有救父救母,救其性命的大恩大德。 而且两家打架久矣,那股你死我亡的戾气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等将来回归的时候政府也考虑过要不要清算他们,但最终还是选了怀柔政策。 就因为这些人他不是存心作恶,而为了忠和义,你判刑,枪毙,他反而觉得是在就义,真拿严法待他们,不但收不了九龙市民的心,反而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恨。 宋援朝枪抵的越紧,独眼哥脖子梗的越挺:“我们义勇堂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要杀就杀,但是大小姐,我家少堂主死的好惨啦,被尔鸿开膛剖肚啦,那年我13岁,我是守着他咽气的,我发过誓要为他报仇血恨的。” 原身的亲爹被开膛剖肚是很惨,陈柔都有点于心不忍,柔声说:“你只传话就好。” 独眼哥仰头,小心翼翼问:“所以你是我们堂的大小姐,对吗?” “滚!”陈柔说。 独眼哥站了起来,带着他的人倒退步,鞠躬:“大小姐回见!” …… 宋援朝跟陈柔一起上了车,有点不放心嘛,就问:“陈小姐,如果尔爷的人也从聂家的佣人身上入手呢,咱们要回趟大陆,要不九龙这边让梁叔找人盯着?” 就怕尔爷也会出阴招,买通佣人偷陈柔的牙刷或者头发毛囊拿去做检测,宋援朝有点发愁。 陈柔却说:“董爷的人来,尔爷的必定跟着,只是咱们没瞧见而已,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只要独眼哥把我的话传回去,两个老爷子会琢磨,也会改变策略的。” 宋援朝思索了片刻,不可置信的问:“他们是不是会收敛作风,遵纪守法?” 陈柔无奈苦笑:“应该会的。” 宋援朝极讨厌九龙的混乱和无法无天,真要说两位大佬带头遵纪守法当然好,但他也知道,遛着两个大佬可不是长久之计,总要给他们结果,可他更知道,一旦那个结果揭出来,有半个九龙就是陈小姐的仇人了,唉,怎么想都难。 事实不仅他觉得难。 两位大佬胸头的那口气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一口气,争到现在也起变化了。 就像陈柔所猜测的,董爷悄眯眯的,试图攻关聂家的佣人来拿DNA样本的事情尔爷果然有所闻,而且派的人也一路跟到了常姐家,还专门录了现场的像。 录像一拿回来老爷子就赶忙让人打开看了。 鸡哥在,他的老管家,账房和二堂主,有一帮人陪着尔爷。 录像看不真,但声音听得清。 听到陈柔骂了独眼哥大家都挺开心,但见尔爷红着眼睛佝偻着腰,手里摩挲着两半枚玉佩,看似忧心忡忡的,老管家忙问:“老爷,您是不是听出不对劲了?” 鸡哥有点懵:“没什么不对劲吧,我听大小姐骂人我觉得好爽诶。” 尔爷结舌半晌,说:“她是个目光长远的孩子。” 老管家说:“我虽没见过,但听谈吐是个跟您一样是个爱操心的。” 尔爷摸摸鸡哥的红头发:“她是哪个堂的人,哪个堂就不必怕回归后的清算。” 鸡哥这种要在战场上就叫敢死队,属于空有勇而无谋的,怔怔问:“什么回归?” 二堂主问:“你个傻瓜,你打死过多少人,害了多少命,大陆政府将来要清算呢?” 鸡哥喔了一声:“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喽。” 尔爷再声厉:“从明天起出街不许封路,当街不准打架,要打进公厕打。” “为什么?”鸡哥觉得很无辜,打架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到,进公厕打有什么意思? 不止他,另一边,董爷这边,独眼哥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董爷也忧心忡忡的,而且他在解放前跟当今的大陆政府做过生意,他还知道解放军的铭言:遵纪守法不踏青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虽然不知道聂家是怎么把孩子教育的那么正的,但是董爷从陈柔传的话里悟出了一个道理:“上回你们当街掐架孩子就说过,她不喜欢,她不喜欢你们当街打架,扰民,要打架就进楼道,进烂尾楼进小巷子,不准扰民,懂了吗?” 独眼哥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说:“进公厕吧,打死就可以扔粪坑,多搬一趟尸,很划算的。” 窗外突然霹雳一声惊雷,董爷被震的胡子眉毛齐齐乱跳。 要跟大陆政府对抗吗,就不怕严打吗? 在不知道自己还有血脉流于世的时候不论他还是尔爷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都只想绑架着整个九龙跟彼此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一起下地狱。 但现在,当看看独眼,看看堂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董爷心惊肉跳,因为就连英政府都对抗不了大陆,已经在准备撤出了,凭他来对抗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