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钊其人,陈柔越接触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从他搞定梁利生再到把梅潞关起来已经过了两天了,他是个病人,还吃不了太多东西,这两天也只喝了点家里熬的参汤,然后就是在输液中持续的昏睡。 因为他一直不肯醒来,医生们都挺担心,怕他的脑伤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还商量着明天一早上医器给他做个详细检查,看他的脑伤是不是恶化了。 但从他此刻明亮的眼神,说话时十足的中气,显然他的大脑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刚才她和宋援朝聊天时他分明醒着,却故意装睡,应该也是想听听他俩在俩什么。 现在宋援朝出去了,他也要正式审问她了。 想想他胆子也挺大的,要知道,她杀人不眨眼的,而且他是她从菲律滨带回来的,虽然她一路为了保护他而嘎嘎乱杀,他也借助她的力量,在奄奄一息时尚且把财富牢牢握在手中,可现在的形势其实于他很严竣,因为唯一一个有可能跟他竞争财富的对手,聂耀已经被他干掉了,如果陈柔贪的是财,只要现在伸手掐死他,整个聂氏就将在法律意义上归她所有,而以他现在的孱弱,他甚至都反抗不了。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一把掐死他,但他居然要审问她? 是因为他也重生了,手里还有她所不看不到的筹码的原因吗? 陈柔见他伸手够水杯,端起来送到他面前,还把吸管调整好了方位,这才笑问:“具体呢,您好奇我哪一方面?” 她特警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审问,不动声色的,她把问题抛给聂钊了。 聂钊叼上吸管啜了口水,再松开吸管来了句:“梁叔今天下午进来看我,说自己已经在物色好天师了,要帮你禳一禳,他说他还找了几位精神科医生。” 顿了顿又说:“明叔说你虽然吃喝方面都很谨慎,但非常信任他。” 这家伙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指明她哪里不正常,但借着俩老头把该说的全说了。 而且他这些话也意味着,梁利生怀疑她鬼附体了或者精神不正常,明叔也不是像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忠诚,甚至还给聂钊出馊主意:必要时可以给她下药。 在这一刻陈柔都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因为要照聂钊的说法,她就算真的一刀嘎了他,也掌不了聂氏的权。 非但掌不了,她确实很信任明叔,他送的水和饭她都会吃。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只要聂钊一点头,明叔就会悄悄给她下药让她昏迷。 梁利生那老爷子再从精神病院请一帮医生来,带上保镖们把她给捆了,那么等她再一觉醒来,稀里糊涂的,她就要被当成疯婆子,永远锁在精神病院里了。 望着聂钊一脸的诚恳和坦然,陈柔突然有点惭愧,还有点后怕。 她惭愧自己的轻敌,也后怕于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可是回归前的香江,这儿的大佬们人均千年的老狐狸,怀里都揣着一本聊斋。 在这儿哪怕明叔那种老管家,都是一般人所对付不了的存在。 更甭提梁利生了。 老牛魔王,他竟然悄悄找了天师还找了精神科医生,表面却一丝不露? 聂钊也是谈判高手,把问题踢给了陈柔,要看她如何应对。 陈柔见他不喝了,遂放下了水杯,也是反问:“那你觉得呢,我正常吗?” 几个小老头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他怎么看她,又准备怎么待她。 这人其实还很年轻的,才27岁而已,他的目光经常会变的寒凉渗人,但此刻他望着她时眼神清澈,亮晶晶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里面还浮着满满的怜惜。 他抬手,掌心向上,示意她伸手。 陈柔默了片刻,伸手过去搭在他的手掌上,聂钊旋即攥上她的手。 他这种暧昧的态度陈柔很不喜欢,她总觉得那于原身是种背叛,所以她想抽手,但聂钊皱着眉头,忍着锁骨上的痛再用力,攥她的手。 “有话说话……”陈柔生气了,想警告聂钊不要拉拉扯扯。 聂钊同时说:“邝仔的父亲,邝德医生是我母亲曾经最信任的医生,但在他潜心的治疗下我母亲还是撒手人寰了,那是他难解的心结,再后来我大哥夫妻双双车祸去世,他开始怀疑其中有问题,于是打电话问明叔要了我在欧洲的号码,准备去找我讨论我母亲病的事,但就在那天下午,他正准备拨打电话时一帮黑衣人杀进门,将他的妻子击毙,他抱着才一岁的小邝仔跳窗逃出,才逃过一劫。” 陈柔打了个寒颤。 梅氏兄妹本身不算太强,但他们背后有黑白通吃,位高权重的于峥嵘。 梅潞应该也一直监视着邝医生,当他试图联络被放逐的聂钊时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邝医生侥幸逃生,但他的妻子却被残忍的杀害,简直可恨。 聂钊再说:“后来我从西医的角度论证了我母亲的病因,也除掉了梅氏兄妹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然后我去了趟澳城找邝医生,你懂我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