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重症室的门再度被打开,这间重症室里最痛苦的人就从聂荣变成湾岛仔了。 因为宋援朝率着俩保镖又抬进来两个飚血的大汉。 往裹尸袋里搬人很累的,他也好烦啊,希望事情赶紧结束,有人能把几具尸体运走,要不然,再待会这屋子就该满是尸臭味儿了。 “辛苦你了兄弟!”宋援朝说完就走。 湾岛仔当然不干:“我是湾岛人,才不要跟你当兄弟喔。” 宋援朝也不服输,捏拳:“老子早晚打到你服!” 回头一个趔趄,见是坐着轮椅的聂钊,他连忙避开:“对不起!” 明叔推着轮椅,轮椅上当然是聂钊,但他的样子有点可笑,头上还绑着绷带,脖子上围着一样方格卫巾,不是半围,而是包着脑袋来了个全围,身上罩着青灰色的大毯子,乍一看,陈柔莫名想起《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也是这样包围巾的。 那个青灰色的大毯子把聂钊裹的跟个襁褓里的宝宝似的。 超大号宝宝,乍一看还挺可爱。 陈柔正在审问梅宝山,蓦然回头恰好对上被裹的跟熊似的聂钊,偏他外形可爱吧,眼神又格外的黯沉,晦涩,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她忍不住就噗嗤一笑。 应她这一笑,聂钊缓缓抬手,艰难的扯着头巾。 他应该很不乐意被明叔打扮成现在的样子,但他没有力气,扯不动。 好容易扯松动了一点,明叔立刻拉起围巾帮他罩好了脑袋,而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手愣在半空中,半晌,才深吸了口气。 陈柔愈发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笑,都要笑出声了,但随着聂荣一句话,她也冷脸了。 “你这个样子不说好好休息,跑来做什么?”他寒声问聂钊。 又说:“聂氏将近8万职工,你要有个三长两对,他们将来要依靠谁?” 不比对着聂耀时总是轻声慢语细言缓容,聂荣在聂钊面前永远是严父的形象,张便除了质问便是训斥,梅潞在的时候她会帮忙缓和,她要不在就是明叔。 他刚帮聂钊包好头巾,弯腰说:“三爷,主席言语虽利但心存仁厚,是在关心您。” 这意思是聂荣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语气差,但内心是关心聂钊,爱聂钊的呗。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那纯属放屁,聂耀是可以对着聂荣撒娇赌气,甚至有不同意见时可以针锋相对的吵架的,聂荣也向来都会先低头,而且永远言语绵软。 但只要面对聂钊,他就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严父。 他总会在公开场合宣扬自己对亡妻的爱,对聂钊这个幼子的疼爱和寄予的希望,却又永远都是恶声恶气,一副恨子不争,恨子不才的模样。 聂钊还在跟麻药做斗争,不是很清醒,除了一脸的不高兴,目光还时不时就会显得呆滞,他缓慢的转着头,观察着这间屋子,面无表情。 但突然,他的目光顿在那只巨大的氧气罐上,盯着鼻子肿成猪头的聂耀,他的眼里突然就了神彩,他的反应也回来了,再回头,他把目光停留在陈柔身上。 显然他知道,能把人质绑在氧气罐上的除了她没有别人。 但这一绑实在太妙。 当聂耀被绑起来,被堵上嘴,不论梅宝山还是聂荣,都对陈柔格外虔诚。 聂钊终于把目光投向梅宝山,但没问聂荣,问的是陈柔:“阿柔,他怎么招的?” 聂荣总算对小儿子还有几分怜惜,肘着明叔站了起来,又推上聂钊所坐的轮椅,说:“他说他跟鬼头昌有点私交,花了一千三百万,听起来……” “鬼话!”聂钊意简言赅。 聂荣一口气叹的曲折蜿蜒,九曲回肠:“你梅姨的账应该是平的,那他或许就是给了鬼头昌一份价值几亿的商业情报,可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俩父子老爹站着儿子坐着,儿子还被包的像个大宝宝,颇有几分滑稽。 但他们谈的事情并不滑稽,而且满满的铜臭气息。 聂钊声沉:“当然知道。” 他在被鬼头昌抓去之后当时就用刑了,鬼头昌逼问他的事情,就是梅宝山承诺给鬼头昌的报酬,聂钊当然知道。 聂荣一听急了,疾声问:“那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事情,值得鬼头昌那种海盗以身犯险的,聂荣当然想知道。 但老爹越着急儿子越不给面子,聂钊却说:“涉及香江机场的改建,那是我的业务,恕我可无可奉告。” 这意思是他被绑,被拷问的原因他知道,但他不想说? 明叔都愣住了,聂荣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你的业务,香江机场的改建由聂氏承接的,建筑公司也是聂氏旗下的一部分!” 聂钊没说话,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面对聂荣,他明面上向来不会反抗,只会沉默以对。 这种沉默经常让聂荣大动肝火,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他最关注的还是梅潞嘛,遂再问聂钊:“那是不是确实跟你梅姨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