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口聊着天,打量着周围寂静的环境。天幕上乌云压顶,将星月之光遮得严严实实。 “还真够冷清的,你说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郭瑜顿住脚步,回头凝望,眼中带着期盼之色。 钱峻洋神色凝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地方我好像以前来过。” 郭瑜尽量把手臂伸直,扭着身子将提灯挥动大半圈,像是在努力开拓视野。 钱峻洋低头看着脚下的砖石,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往前疾行几步,果然找到了一个向下一米的落差。 “咱们现在是在塔基上吧?”尽管心里已经有猜测,可还是要问上一句帮助自己确认。 郭瑜跟上他的脚步,来到塔基边缘,回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口回答。 “这么大的塔,有一个基座很奇怪吗?” 钱峻洋轻轻一跃,跳下了塔基。 “你快点下来,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里就是普济寺塔原遗址。” 几天前还来过,尽管目前视野没那么清晰,但大致的轮廓总能辨别出来。 郭瑜身形像一张叶子般轻飘飘落了下来。虽然身姿飘渺若仙,但脸上的惊诧之色却一点都不少。 “你说这里是普济寺?可那座塔在几百年前就倒塌了呀,难道咱们是穿越了?” 钱峻洋摇头轻叹,“不好说,清歌街上古怪的传说自古以来就没断过。照当前的情况来判断,很多古怪的传闻都可能是真的。” “这座塔有什么说法吗?”郭瑜一脸好奇的问道。 “关于这座塔,最离奇的一种说法就是,这座塔从来就没有建成过。所谓倒塌的说法是以讹传讹,甚至是某些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这也太离谱了吧,那么大一座塔有没有建起来,是个人都能看见吧?”郭瑜语气中满是不信。 钱峻洋略作沉默,像是在理清思路。“其实也并非不可能,真相可以被漫长的时间掩盖,尤其是在缺乏记录手段的年代。古代没有影像视频资料,哪怕是纸质的书籍也很珍贵。通过口口相传,要制造一个谣言并不困难。” “怎么个制造法?”郭瑜的面庞在提灯光圈中显得格外稚嫩,语气和声调也愈发娇柔。 钱峻洋不禁暗暗担忧,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的话,郭瑜很可能维持不住自我意识。但她的问题也不能不答, “很简单,先建设一个塔基。过个几代以后就声称曾经在这个塔基上有一座塔,只是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了。因为亲历者早就不在了,只要有人推动,这种说法很容易被采信,然后广为传播。” “可这么做意义又何在呢?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又能达成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而且这座塔在历史上究竟存不存在,当今已经无法考证了。”钱峻洋语气中也满是困惑。 郭瑜歪着头,目光分外灵动,笑眯眯的说道,“刚才被你绕晕了,要不是我刚从塔里出来,没准还真会信了你。塔就在这里,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吧,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证。” 钱峻洋抬头看着那诡异的烟柱般的浓密云雾把巨塔包裹的严严实实,缓缓摇头, “现实中你见过这样的奇景吗?” “现实中吗?”郭瑜拉长语调,眉头渐渐锁了起来,“可这里不是现实啊!这里不一定是普济寺,可能是你认错了。很多寺庙都长得差不多的,不是吗?” 钱峻洋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不确信起来,踌躇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说道 “那就离开这个院子出去看一下。” 这回钱峻洋走在前面带路,任由郭瑜在后面跟着。 这倒不是说他已经彻底信任对方,敢将后背交托。只是因为事到如今,相比这个诡异的空间,郭瑜的危险性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穿过院门在回廊中转了几圈。越走熟悉感越强,这里的建筑结构跟普济寺后院几乎一模一样。 更加奇怪的是,在这里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就算是在深夜,也显得非常不合理。 普济寺僧众有几十人,不可能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的。 钱峻洋内心中对普济寺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忌惮,特别是那个惠恩老尼姑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惊天阴谋。 他绝不愿意在这儿多留一时半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拐弯又穿过一道门,低头看到了一块熟悉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八个清晰的大字“僧寮区域,游客止步。” 钱峻洋看着这几个字,脑中闪过千头万绪,久久不能发声。 “你怎么了。”郭瑜清脆的嗓音让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可以确定了,这里就是普济寺。前几天我来过这里,对这块牌子上的字还有印象。” 郭瑜看着牌子上用毛笔手书的八个大字,明白了钱峻洋为什么如此确信。 钱峻洋是个字画装裱修复师,辨别出是否是同一幅字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然后郭瑜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八个字是写在纸上贴在一块塑料立牌上的。绝对不是几百年前留下的物件,根据质地判断,甚至就是近一两年间摆在这里的。 “原来咱们这不是时光穿越啊?”女孩小声嘟囔着。 钱俊洋看了她一眼。刚才走了那么久,你究竟在看什么?周围房屋结构看着古色古香,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是现代工艺修复的。还有那些挂在屋檐上貌似古朴简约的灯罩,里面装的都是如假包换的节能灯啊。 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慢了点? 还是说被那个嫁衣主人折腾的不轻,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 “赶紧离开这儿,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出去以后再说给你听。”钱峻洋心中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郭瑜倒也听话,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尽量把提灯往前送,为他照亮前路。 匆匆行了五六分钟,这才到了普济寺山门口。此时大门紧闭,一根巨大的门闩横插着,有一种进入古装电影的即视感。 钱峻洋生怕迟则生变,毫不犹豫上去,一把抱着门闩就将其抽了下来,轻轻放到了地上。 郭瑜也没闲着,单手把一扇门扉拉开尺许宽。侧身钻到门缝中,漏出半个身子,打着手势示意让钱峻洋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