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从狸猫头上收回,秋老师踩着古桥石阶轻松地一步步登了上去,而忧色却渐渐爬上了眉宇之间。 “这座桥本应该是最不会出现问题的,毕竟建成在万历年间,时间点远远在明初之后。”嘴里轻轻自语着,脚下保持原有步频缓缓上桥。 登上桥面,凭栏远眺。不知是不是错觉,桥下河水的流速比平时稍快了些。若有一种大江奔腾逐浪而去的感觉。 本不应该会有这种情况的,毕竟这只是一条人工开凿而成,穿城而过的景观河,最宽处也不过二三十米。 但秋老师相信自己的感觉,洪波巨涌,浩浩汤汤,无声无息中似有奔雷过处,不知不觉间若有潜龙腾渊而出。 潺潺乱风皆出于潜渊之底,隐隐惊雷暂收于流深之间。 “怎么会这样?”秋老师有些茫然了。“清歌街的风水局被人改了?不可能,世上就不存在有如此手段的人,哪怕是袁天罡亲至,刘伯温复生,也没法做到这一步的。” 目光紧张的四处逡巡,希望迅速抓到一点线索。 河两岸的风如往日般柔和,带着杨柳枝轻轻飘荡,粉墙黛瓦的民居在阳光下照样散发着人间烟火气,脚下的石桥还是那座石桥,数百年风吹雨打给每块石头都打上了斑驳的岁月印记。 对了,就是石头。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秋老师低头目光扫过桥面,很快她就找到了目标。 立刻移动脚步,来到一处桥栏边蹲下去仔细观察。 古迹修缮讲求的是修旧如旧,原来的材料如果可以继续使用,就尽量不用新材料代替。 就好像铺在清歌街地上的条石,尽管不可能还用着唐代元和年间的那一批,但肯定是保留着一些的。 不仅是唐代最初始的条石,这1000多年来每一次修路所用的每一个批次的条石,都会有一些保存下来。 目前路中间的最多的就是这一两百年开采出的“金山石”,看上去颜色、形制都很规整。 但只要仔细观察,路边有一些条石有着不同的颜色,尺寸大小及规格。 有些微微泛出青色,可能就是宋代开采出的青石。颜色偏红表面明显侵蚀痕迹严重的,大概就是历史上非常着名的“武康石”,这种石头始于唐时,兴于两宋,元代遭禁,直到明朝完全禁止开采。 现在秋老师正眯着眼睛端详着脚下这一块疑似武康石的条石。 明代的石桥,居然用上了当时已经被禁采的武康石,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了。 更何况,眼前的这块并不是通常建筑所用的“武康紫石”,而是泛着黄褐色的“武康黄石”。 “武康黄石”一般用来叠假山,被园艺界称之为黄石假山,相对于用太湖石搭建的湖石假山。 秋老师刚经过到桥下时,心里就产生了一股不协调的感觉。直到现在看见这块石头,才知道那种感觉的来源。 用两根手指搭在石面上,轻轻划过不规则的表面纹路。这质感不像是新开才出来的,更像是经过了千年尘世的洗练。 假如这块石头在人世间经历了千年时光,大概率会是一块园林假山石。 但它现在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桥上,似乎是替换了原来的某块桥石。 这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石头位于桥的边缘,有一部分还被桥栏压着,桥栏同样是砖石砌成。先要将桥栏的一段拆掉,才能把这块石头替换掉原来的。 且这块石头长将近四尺,宽度有一尺左右,厚度也有半尺。换而言之,整体重量大概接近300斤。这样的工程量,绝对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根本就不可能瞒过周围居民的耳目。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使用正规手段,层层报批桥梁修缮手续,找一个古建工程队来,把这块条石换上去。这有难度,但也并非做不到。 这是一个笨办法,如果做这件事情的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太容易暴露了。 一旦将来产生任何后果,特事局分分钟可以把那人倒查出来。 就只是剩另一种可能了,动用超自然力量。 如果摆上这块石头为的是改变整条街的风水局,大概率就是某个精通风水堪舆的异能者所为。 潜龙出渊啊,此人所谋甚大。 要不要立刻通知齐凌云?齐凌云就是刚才那眼镜男,身份是特事局下属负责应急预案的一个组长,职级不算高,但承担的责任重大。 不行,特事局在五年前匆忙成立,早期为了讯速扩张,招收的人员鱼龙混杂,只要是身怀异能的就可以被招揽。成员身份复杂,人品心性也良莠不齐。 期中难保混杂一些居心叵测之辈。这块石头说不准就是其中哪个家伙放上去的。 这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不是秋老师对气场感知敏锐,兼之熟知清歌街的每个异常之处,是绝无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普济桥上这一变化的。 更何况人一旦有了力量,都会自觉高人一等,产生崖岸自高的情绪。因此很多异能者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说话做事有时候就会不拘小节,很多秘密就会不经意的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