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石铺成的路面粗粝而坎坷,除了留下一些旧时印记之外,对于当地居民并不友好。 平时走路还感觉不出什么,只有骑上车才会发觉真的很颠簸。 至于汽车是根本不可能开进来的,每个路口都被路障圆石球封得严严实实。 一阵不规则的拖曳声传来,滚轮在路面上滚动摩擦,还时不时的跳动一两下。在寂静的街巷中显得尤为刺耳。 钱峻洋不用看也知道,是有人在拉动一个沉重的拉杆箱。 老街的房租属于市区价格洼地,很多外来年轻人都愿意来此租房。这里看似很封闭,其实交通非常方便。 只要沿着随处可见的南北走向小弄堂走个一两百米就能到大马路上。停车场、地铁公交站、高架入口一应俱全。 论便捷程度,绝不逊于任何一个市中心小区。 来这里寻找房源的年轻人每天都有,钱峻洋根本就没注意对面来人,甚至都没多看那拖着拉杆箱的人一眼。 “嗨,才多久没见啊,就把老朋友给忘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声音中明显带着出乎意料的欣喜。 他觉得这个声音特别耳熟,应该是相当熟悉的人,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随即转头看去,来人身穿浅蓝色女士商务套装,身边放了一个巨大的拉杆箱,目测可能有50寸,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有些娇小了。 钱峻洋就觉得这人特别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谁。 见到钱俊阳眼神中的犹豫。对面女人也不说话,反倒是开始观察起他来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女人突然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让猫一直待在肩膀上,它不脏吗。” 钱峻洋脸色顿时刷的白了。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居然有第二个人能看见阿彩! 阿彩可能是听懂了女人的话,也可能是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难受。 突然从钱俊洋肩上跳了下去,四足落地后毫不停歇,迅速沿着一面墙壁蹿上屋顶,倏忽一下消失在瓦缝之中。 原本懒洋洋的小猫,居然一下子把敏捷全部点满,在钱峻洋反应过来之前便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目送着小猫以迅捷无伦的速率消失,钱峻洋整个人都麻了。 眼神空洞地盯着屋顶上的飞檐,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还不是最令他震惊的,更让他不可接受的是,对面的女人居然能看见他幻想出来的小猫。 这样说来,那阿彩究竟是幻是真? 钱峻洋回过头看着女人,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身体僵硬、语气紧张。 “你能看到阿彩?” 女人一开始还在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钱峻洋虽然已经22了,但由于久病的原因,身材给人发育不足的印象。加上生活圈子较封闭和社会接触也不多。让他的外形气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高中生。 见钱俊洋似乎是真被吓到了,女人知道这次是玩脱了,不能再继续吓唬他了。 伸手在钱峻洋眼前晃了晃,“没事吧你,一点小花招而已,这就被骗到了?” 钱峻洋听出女人话中有话,可能事出有因,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个可能。 这才稍稍缓了过来。 经过这一番短暂的交流,钱峻洋也认出了来人。 认出了她的身份,并不能让钱峻洋感到放松,反倒使他更为纠结。 两人居然曾是精神病院的病友。 他们都不算是重症,更没有暴力倾向,而且都是主动去医院进行治疗的。 医院对他们的管理就相对宽松很多。虽然男女病区是隔离开来的,但他俩都有大把的自由活动时间。 无聊的日子里,两人经常在医院绿化带旁的长廊里坐着聊天。在外人看来这幅场景相当和谐,就像是两个普通的熟人在聊家长里短、工作情况。 可实际上两人是在交流病情,并都对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不看好,希望能够从对方身上吸取经验,找到一些好的方法来缓解自身的病情。 钱峻洋的症状很清晰,但又不是很典型。有点像是妄想症,又称偏执性精神障碍,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 该病患者一般无法区分想象和真实世界,极易出现混淆。 他始终认为,从7岁那年开始,就有一只叫做阿彩的狸猫时常跟着自己。 这只狸猫并不普通,有很多特异之处,似乎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还能够预见到未来的片段。 好在钱峻洋从小到大就接受了非常良好的传统教育,养气的功夫很不错。 情绪始终保持稳定,更没有产生狂躁易怒等妄想症的典型症状。 这样一来,医生对他的病情都有点拿不准了。 对于一个普通地方精神病院而言,收入的大头来自于门诊治疗失眠和抑郁症。 而住院部的那些精神病人对医院来说是个负担,不但赚不了钱,反而每年还要向地方财政申请补贴。 只要病人不惹出大祸来,对于医生的绩效收入影响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