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清歌街,笙箫入半城。 据地方志记载,清歌古街始建于唐元和年间,距今已有1200余年。 历经数代风霜雨雪,人间繁华,曾经也是世间一等富贵风流之所在。 奈何时移事易。 经过数十年现代化都市建设,古街风貌与时代严重脱节。如今只得默默蛰伏于这座千万人口的巨型都市一隅。 后经旅游部门规划,东街五里改造为商业步行街,大致保留古街整体格局。新旧历史文化景点混杂,有了所谓的清歌二十四景。 而西街依然顾我,秉承着修旧如旧的原则。民居、店铺、庵观寺院、古桥码头仍颇具旧观。 西塘河水临着老街一路逶迤向东,河水不疾不徐,悠然而去,好似千年来从未改变过。 河边一处小小的码头,几十年前就失去泊船的功能,仅作为一处古迹留存。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午后的阳光洒在青石铺就的码头上,多少带了一丝小阳春的暖意。 唐梓语有着典型江南姑娘的柔美长相,秀气的脸上满是温柔,窈窕身材尽显玲珑。 17岁的少女还没有到需要化妆的年纪,粉嫩的小脸上满是令人艳羡的胶原蛋白。 一身米色连衣长裙,外罩一件粉色短款羽绒外套。简单而利落,又不失层次感。 在码头上支起一个画架,斜斜对着西侧一座高高的三孔石桥。 画笔轻轻挥动,一座古色古香的石桥渐渐呈现在画纸上。 “钱哥,你来看看。这构图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被称作钱哥的青年,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神黯淡无光,身形略显佝偻,完全不是他这年龄该有的样子。 钱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唐梓语靠近了两步,随意朝画扫了几眼,语气淡淡。 “挺好的,基本功蛮扎实。这种程度的写生对你没难度。” “还真是够敷衍的啊。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工艺美院的学生已经无可救药了,配不上您钱大师的指导。” .钱峻洋神情没有变化,丝毫不为对方话语所激,语调依旧平稳如常。 “说真话你还不信,在你们学校你这画技绝对是第一等的。” 唐梓语回过头,灵动的眼眸忽闪忽闪,内中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钱峻洋,像是要挖掘出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老实交代吧,钱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钱峻洋稍感诧异,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哪来那么多异想天开的念头。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你性格好,笑起来又甜,这条街上谁不喜欢。” 唐梓语放下笔,身子朝钱峻洋靠了靠,凑近他耳旁轻声细语道。 “可不是那种喜欢哦,你懂的。”说完还朝钱峻洋挤了挤眼睛,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拿起笔继续作画。 钱峻洋皱了皱眉,有些好奇地问,“你这套从哪儿学来的,你们美院吗。原来挺好一孩子,可别长歪了。” “你也大不了我几岁,说话别那么老气横秋的。老的就像80后似的,都快赶上我爸了。”唐梓语笑眯眯地瞟了他一眼。 钱峻洋看见她这眼神,脑中突然闪出了几个画面,倏而清晰,倏而模糊。就如同电影中的闪回,既迅疾,又震撼。 脑子就像被大锤狠狠敲了几下,一阵撕裂感在脑中蔓延开来。头脑昏沉沉,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欲坠。钱峻洋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可惜身在空旷古码头中心,落手之处一片空虚。 在间不容发之际,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了钱峻洋,柔柔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钱哥,你没事吧,这就扶你回去歇歇。” 唐梓语也不是很慌张。这几年来钱峻洋头脑总是昏沉沉的,身体也异乎寻常的虚弱。 今天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要让他回去休息一阵,好好睡上一觉也就没大事了。 钱峻洋摆了摆手,闭了一会儿眼睛,好歹恢复过来了。 “没事没事,不打紧的。你接着画,别耽误学校作业。” 唐梓语见他也不像奄奄一息的样子,加之钱峻洋态度坚决,索性又拿起了画笔。 钱峻洋眉头挤成一个川字,小心翼翼试探着回想刚才脑中闪过的画面。 同是在这古码头上,相似的几个场景如同走马灯般轮番出现。 穿着民国学生装,剪着齐耳短发的少女。微微扬起下巴,笑容温暖而自信,偶尔朝他投来一撇,眼中满含豆蔻年华少女的情愫。 少女的眉眼间居然与唐梓语有几分神似,身形略显娇小,眉眼间也更青涩了几分。 这少女是谁? 跟唐梓语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又是预见未来吗? 钱峻洋抬手揉了揉额头,尽量把昏沉的大脑放空。 理清思路之后,他自嘲一笑,一切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这两天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唐梓语不会有危险,更不可能发生那种离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