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十分惬意,毫无梦境,毫无烦恼。 我享受了一场久违的放松。 云非客望着我的状态,似十分满意。 “慕公子的医术真是了得。”他一边咳嗽,一边夸赞。 待云非客走后,禾秀叽叽喳喳地说开了:“慕公子真是医者仁心啊,他不忍看您痛苦的样子,竟然偷偷地哭了。奴婢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呢。那一刻,奴婢竟有些羡慕您,倘若慕公子能为奴婢掉一滴眼泪,奴婢此生便无憾了。” 我苦笑一声,道:“傻丫头,你可知道当你在羡慕别人之时,别人也正在悄悄地羡慕你呢。” 禾秀眼前一亮,兴奋地问:“羡慕我?谁会羡慕我呢?” “我啊,我羡慕你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我想了想,忽地红了眼眶,“我更羡慕你,豆蔻年华!” “您也是豆蔻之年啊,怎么就羡慕起我来?”禾秀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所谓羡慕也只是安慰之词罢了。” 我望着禾秀,在心里暗自叹息。 许是药的作用,此后数日我的心情变得异常宁静。 我十分享受这份宁静,便遵医嘱,每日按时服药。奇怪的是,我在府内多处走动却再难见到慕楠的身影。 从前我厌恶他时总能遇得见,而今想见却见不到了。 人生处处是无奈啊!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慕公子他?” “慕公子他可是大忙人,他是府内所有院落、厢房的座上宾。大家都太爱慕他了,身体有恙之人请他去看诊,身体健康之人亦要请他去坐上一坐。他这人啊特别神奇,无论是夸夸其谈还是沉默不语,皆是魅力无穷。” 禾秀的眼神灼灼生辉,她聊起那人之时是崇拜,是兴奋,更是幸福。 我能想象出府内其他女子见他时的痴傻模样。 “可是……” 我想说,可是为何自己却遇不见他? 我忍了忍,终是闭上了嘴。 禾秀突然想起了什么,“今日清晨奴婢遇见慕公子来着,他叮嘱奴婢不许向您提及不开心之事,尤其是不得提起过往之事,以免扰乱您的思绪。” “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禾秀很笃定地说道,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日午后,我望着窗外,顺口问道:“禾秀,你来府中多久了?” “回二小姐,奴婢来云府已三年有余!” “哦,”我若有所思,“府内的老人有许多都见不到了。” “二小姐,那些被惩罚之人实属活该,您无需为他们难过。” 我诧然,回首望向禾秀:“谁被惩罚了?” “就在三年前,您来前院见老爷和大小姐那日,您被那些恶人欺辱,老爷过了好久方才得知真相。老爷暴怒,将那些恶人统统杖毙了。此事,府内众人未曾告知过您吗?” “未曾!”我的内心翻出惊涛骇浪,不止是为父亲大开杀戒的震撼,更是为禾秀口中的那个“三年前”! “此后您消失了三年,老爷因思念您病入膏肓,天下名医如过客般穿梭于府内,却无力挽救,直到遇见了慕公子。”禾秀未曾留意到云亦然的失态,自顾自地说道,“奴婢曾听人说过,那些年老爷是薄待了您,可是,您走这三年,他疯狂地寻找。这父女之间的血缘亲情总是割不断的。您瞧,您和老爷的感情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扶额,缓缓望向窗外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外面人声鼎沸,人们奔走着、忙碌着,他们的神色兴奋,仿佛喜事将至。 那些色彩缤纷的装饰在我看来却分外的刺目。 “府内近日有何大事?” “自然是您的生辰大事了!”禾秀的兴奋无处安放,事实上,她已经高调地兴奋了好些日子了。 “姐姐才走,府上不宜大办宴席吧!” “大小姐的丧期已满三年,府内是该热闹一番了,听闻老爷是听从了慕公子的建议,奴婢以为慕公子的话是不会有错的。”提起慕公子,禾秀的笑意愈发灿烂了。 “三年”!我的脑袋猛地一声炸开了。 “仔细算来,慕公子在府内已三年有余,可惜从前您住在偏院,好像没机会见到他。” 我嗫嚅道:“他已在府中三年?他见过姐姐?见过琉璃?甚至,见过李逸之?” “那会儿奴婢初来云府,也有幸见过慕公子呢!对了,奴婢想起一事,也是在三年前吧,有一次慕公子望着琉璃的背影摇头感慨道:这丫头日后怕是要染上疯病啊!这慕公子还真是神奇呢,他竟然能算出琉璃会得疯病。” 禾秀愈说愈兴奋,她的发髻随着脑袋有节奏地摇摆着,“那时的慕公子好是神秘呢!他经常戴一副面具,虽是如此,他没被遮住的那部分面颜也让人好生喜欢呢!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生得如此俊美之人?” 我望着禾秀因兴奋而摇曳的发髻、张合不停的嘴巴,感觉一阵眩晕。 “禾秀,药!”我紧紧地扶住窗棂,“慕楠的药,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