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我卷起包囊向云亦姝的房间走去,我要主动妥协,来挽回这摇摇欲坠的姐妹情。 云亦姝瞥了一眼我送上的衣裳,忍不住嘲弄道:“我何时缺过衣裳了?你送这些过来是有意要恶心我吗?” 我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极尽示好:“我知姐姐不缺好衣裳,只不过我急于将这手头上的好东西与姐姐分享。我同姐姐身形相仿,我穿着合适的,姐姐必定也是合适,姐姐不妨挑几件试试?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这福还是你自己享吧!”云亦姝斜睨我一眼,不屑地说道,“这难也是你自己承受吧!个人有个人的命运罢了!” 我强颜欢笑,道:“姐姐若是看不上这些衣裳,我拿走便是。姐姐好些日子没听话本故事了,我今夜便读给你听,可好?” “算了,你以后还是少来我房中!”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良久,我哑声说道:“这些天,我极尽挣扎,只为了能尽早自当日的阴影里解脱出来,我试着去原谅所有人,只为了可以苟活下去!姐姐,让那日之事就此翻过去可好,所有的阴影与伤痛我独自承受,只求你我能像从前般相处。” 我说得情真意切,云亦姝却愈发不耐烦起来:“怎么可能回到从前?你没了清白,已不配留在我的身边。还有,我嫌弃的也不是那些衣裳,我嫌弃的是你,如今我再看你,真真觉得你好肮脏!” 我的眼眶红了,我悲切质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羞辱我?” “你害了路姨娘,害了李嬷嬷,你的错罄竹难书!你活着便是错!” 我哑然,她拿起包囊转身便走。 云亦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我的背后说道:“我已差人寻遍了整座城的每一条街道,都没有一个叫慕记的裁缝铺。” 我淡淡地回道:“都不重要了!” 我的清白,我的姐妹情于此刻开始统统都不重要了。 “你所见之人不是什么慕夫人,而是慕公子对吗?他是不是戴着一副面具只露出眉眼?他是不是用最好听的声音说着最俏皮的话?” 云亦姝一连抛出数个疑问,她的急切之情令我诧然。 那日的回忆太过不堪,以至于我几乎忘记还有一位曾救我一命又遣人送她返家的公子。 只是,我实在是记不得他的声音与容貌,只将他送的那些衣裳无尽地珍惜。 这世间的许多相遇都透着深深的无奈:有时一个转身便是永别,只留下匆匆一面的痕迹;有时明明是惊艳的一瞥,却发生在最错的时间里,再无重续的可能。 我与那公子的相遇便是在最错的时间里。他见证了我最狼狈的一面,而我也注定要将他同那日之阴影联系于一起。也许,深深地遗忘便是他们这场相遇的结局。 好生感慨!他留给我的痕迹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我回头望着云亦姝,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知那位公子不是逸之哥哥!” 李逸之是云亦姝的未婚夫婿,他们三人皆是很好的玩伴。为了李逸之,云亦姝没少与我争风吃醋。为此,我不得不与李逸之刻意保持着距离。 我走在路上,我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贴满喜字的婚房里,一个女子被束缚着手脚跪在床头。 而站在床头的男子无情地将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很快被打得皮开肉绽,男子却快乐到癫狂,他狰狞地笑着,愈发疯狂地抽打着。 又是谁的命运被她感知?该不会是?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强行将那副画面从脑海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