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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去凌云寺这日,王氏等人一大早就沐浴洁身。
听说凌云寺除了有高僧开坛讲经,还会举行放生法会。
便又差姜府的管事去买了十斤被捕之鱼,只待放生到云湖里替子女积福报。
姜稚这次入凌云寺也记挂着沈姨娘的身体,想着向寺中求一卷药师功德经,保佑沈姨娘早日康复。
因为是法会,哪怕刚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湿滑却也不乏往来的香客。
姜元宁裙摆比较长,行走间难免就溅到了泥。等到了凌云寺,姜元宁便先去厢房衣裳,而姜稚则被王氏指使去后山的云湖放生活鱼。
十斤活鱼着实不少,好在寺院的主持知道后先是叹了一声王氏有善心,又差了一个僧人拿盆装了活鱼与姜稚一起。
山间云雾缭绕,小道悠长。
春桃扶着姜稚走的缓慢,那僧人便端着鱼盆跟在后面耐心跟着。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姜稚总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沉甸甸的压在身上。
“阿弥陀佛,香主心善定能得佛祖庇佑。”眼看着鱼入了水,僧人双手合十向姜稚道了一声偈语。
他长的很是年轻,相貌英俊,身形高大有力,一双眼睛却有些不安分。
视线直直的落在姜稚脸上,带着深深的窥探。
姜稚心里不喜,没有理睬僧人,拉着春桃的手紧了紧,低声催促道:“赶紧走罢。”
春桃没吭声,护着姜稚往山下走。
那僧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视线从姜稚的粉色的绣鞋,又落到了她的细腰上。
这凌云寺往来的皆是女眷,不乏春心暗动的少女,和深闺寂寞的贵妇。而他因为一副好相貌,有心引诱。一来二图与他成事的不少。
几日前曾有人使了银子,让他把姜府二姑娘弄到手。本来他还有些不愿意,可如今见了人又觉得就算不用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美人儿警惕心太重,还得徐徐图之。
一路担惊受怕,终于下了山路,平安进了寺。
而那个亦步亦趋的僧人早已不知去向。
王氏在正殿上香,见到姜稚满脚是泥不由面露不喜训斥道:“这般样子见佛祖还有没有规矩!滚出去!”
正殿内青烟袅袅,巨大的金佛俯瞰众生。明明慈眉善目,姜稚的心里无端端的生了一股惧意。
她本是重生之人,自然对鬼神之事更加忌惮。听到王氏这样说,怕真的惹得佛祖怪罪,连忙退了出来。
刚下了石阶便听到有人唤她:“姜姑娘。”
宋昭一身玄衣,身形落寞。见她看过来眼神微暗,苦涩的笑不达眼底。
他像是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有些消沉。
“见过世子。”姜稚福了福身,并不靠近,两人隔着几步石阶说话。
宋昭向前走两步,藏在背后的掌心出了汗:“姜姑娘,几日前我差人送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少年站在她身前,满脸都是殷切之意。
“祖母那日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其实一直心悦姑娘。若你我二人成了亲,我定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他急急的说着,像是预感到姜稚会说出什么,笨拙的把自己的真心一点一点的剖给眼前之人看。
“若你不想呆在国公府,我便在外置一处宅院,你我二人立府单过。”
宋昭声音都在发着抖。
姜稚垂着眼睛,心尖攸的涌上了一股涩意。
她认真的听着,等宋昭把话说完才缓缓开口:“宋世子,今日你来此是为何?”
姜稚记得上一世,宋昭娶了昌平侯府的长女为妻,两人正是在凌云寺结的缘分。
那时候因为她久未有孕,陆喻州陪着她来寺中求子,顺便让空蝉大师替她调理身子。
上完香正好与他们二人撞在一起。
那时昌平侯长女已经有孕在身,像是知道她所做的勾当,出言嘲讽,是宋昭劝阻了她。
让姜稚在众多的香客面前,保留了一丝颜面。
这一世因为她之故,让宋昭与昌平侯长女险些错过,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而现在她要做就是亲手斩断与宋昭的最后一点孽缘。
宋昭被问的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姜稚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接着说道:“宋世子,其实我并非你想的那般好,我自私,善妒,心眼极小。”
“你说让我进府,可若你娶了妻。我不想端茶递水的伺候,不想把孩子养在嫡母膝下,不许你再纳别人,该如何?若是老夫人以死相逼让你处置了我,等你不在的时候,她们发卖了我又如何?”
“你是能一辈子不娶嫡妻,还是能眼睁睁府看着老夫人被气死?”
“国公府就剩你一支血脉,若有人弹劾你宠妾灭妻,让陛下夺了你的爵位,难道你真要为了我这么个人毁了几代人攒下的基业么?”
时间仿佛凝固,一连串的发问让宋昭面上血色尽失。
他惶然的退后两步,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置办宅院,立府单过在这几句话之下,都成了笑话。
难道祖母不答应,嫡妻不宽宥。他真要把姜稚当一个外室养一辈子?
错了,都错了。
宋昭失魂落魄,沉默下来。
姜稚再不看他一眼,带着春桃与他擦肩而过。
“盒子我没有打开看过,待回了府后,会让人尽快归还。”
那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只余一点淡香残留。
凌云寺香火鼎盛,时常有香客留宿,所以寺内的厢房也非常多。
姜稚的厢房与姜长宁的隔着两道门。
院子里的水缸里种着睡莲,草木成荫倒也清幽。
换好衣裳,估摸着王氏与姜元宁应该去听经去了,姜稚决定去供着佛经的偏殿看看。
到了东边的偏殿,殿中空无一人,很是安静。
整个大殿非常整洁,供着十八罗汉和各种经书。
姜稚正准备取卷经文看看,却听见佛像后突然传来响动。
除了男人的闷哼声,还有女子细细的娇吟。
听着,竟是男女欢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