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完全黑了以后,海风更大了。庭萱爸爸率先投降,想要回去了。 李兰娟没有责怪他扫兴,因为自己也觉出一些冷来。 于是顾师傅又开车把他们领到了一家很有名的海鲜粥店。 涂山璟在车上时就劝道:“叔叔阿姨,喝点热的对胃好。” 他们确实有点冷,想着若是回家现买食材到做完四个人的饭菜,也要一阵子,吃点东西总比买奢侈品要划算,便也没推辞,点头应了。 顾师傅照例还是坐在了旁边的桌子,自己给自己点了锅鲜虾瑶柱粥,一盘手撕小黄鱼,一盘炒青笋。 涂山璟点了锅大的海胆鲜虾粥,又配了一屉蟹籽烧卖,加上浇汁茄子、石锅杏鲍菇、五香手撕鸡、醋椒金钱肚,一家人热热乎乎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顾师傅送他们回去就下班了。 涂山璟和白文俊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庭萱在前面开门。 一进门,白文俊进去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对着涂山璟说道:“小璟,今天让你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回不用这样了啊!” 下回。 涂山璟听了这个词,笑容就浮上了脸庞:“叔叔客气了。小萱之前帮了我那么多,买些东西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李兰娟也走过来:“哎呀小璟,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心意我们领了哈,就是东西太贵了,你们还年轻,有钱可以省着些花,为以后做打算嘛。” 涂山璟笑笑:“阿姨说得是。但是您放心,我有这个能力一直赚钱,这方面您就放心吧,不会让小萱跟着我吃苦的。” 她之前,真的是吃了太多苦了。庭萱和他以前也省细惯了,一个人赚钱两个人花。 如今有了钱,他不想再降低她的生活水准了。尤其他的寿命还是个不定数,他总是急着让她享福,怕自己陪不了多久似的。 不过这也不必跟他们说,都是自己的问题,他们只需要高高兴兴地吃喝玩乐就好。 毕竟如果没有自己,她不会那么痛彻心扉,也会寻个正常人家的男子相伴一生。他们也能有个得力的女婿,忙前忙后,再为他们颐养天年、养老送终。 而自己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平淡的持久的温馨,他就只希望自己短暂的存在能够给他们带来浓烈的幸福,好像如此这般他才能找补回来似的。他在这世界原本就一无所有,现如今也唯有一腔热忱和两手金钱,能给的他都竭尽全力去给。 李兰娟和白文俊对视了一眼,心中所想俱是一样:这小璟看来原本是个奢侈惯了的大少爷,如今度过了人生的低谷,不过是恢复了人家原来的水平,不能多管闲事。钱是人家赚的,做长辈的浅尝辄止地劝劝就好,不能指手画脚地干涉人家的自由。 所以李兰娟点点头:“小璟,那别太辛苦就行,什么事情掂量着来,富贵有富贵的花法儿,寻常有寻常的花法儿,可不能为了维持高水平的生活累到自己啊?” 涂山璟听了一愣,随即很暖心地笑笑:“是,我会谨记。” 从涂山府到整个氏族,他成日里奔波劳碌,挣出了不知道多少张口,人们见了他都只会“少主明察”,“少主请过目”,没有人让他不要拼了,歇一歇,包括大哥和奶奶。 遇上了她和她的家人,他仿佛被治愈了似的,可以不用事事向前赶,停一停也没关系,不完美也没关系。 这时庭萱怕他尴尬,适时出来打圆场:“好了啦~爹地啊,我看看你刚才那套西装好不好看?我都没来得及细细端详呢,你们就拿下了。” 白文俊是个好穿爱靓的,此时就小心翼翼地从购物袋里拿出那件羊毛西装外套,套在身上美滋滋地展示给她看:“喏,你看看人家这用料,人家这剪裁!是不是穿老爸身上,帅气得很?” 庭萱看了看,笑道:“是呢!颇有当年的风采呢!” 李兰娟看他们爷俩一唱一和的,笑着洗了手摆出一盘从老家带来的杏子干,递给涂山璟:“小璟啊,这是从老家带来的,那边的朋友有自己的杏子树,你尝尝?可甜了!” 涂山璟谢过她,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酸甜可口。 第二天吃过午饭,庭萱爸爸妈妈就吵吵着要回去。 涂山璟赶忙挽留:“叔叔阿姨,再多待几天吧,家里够住了,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玩呢。” 庭萱也附和道:“对呗,好不容易折腾一趟来了,怎么这么急着走?” 李兰娟拉过她的手:“哎呀,回去还要上班,不好请太久假的。再说了,你们不也得工作吗?我俩主要是,担心你才来的嘛!如今看过了,一切都好,就回去了。等下次有空再来。” 涂山璟在一旁听明白了:看过了,不担心了,所以放心回了。 白文俊拍了拍他的肩:“小璟,这两天辛苦你了,我们早点回去你们还能歇一歇。等下回她妈妈放假的,我请几天假来,到时候你陪我下棋啊!” 涂山璟点了点头:“好的叔叔,那,下次我再陪您。” 然后她爸爸妈妈便迅速地收拾好了行李,涂山璟见他们去意已定,也没过多挽留,请了顾师傅过来,和庭萱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在进站口处,他们和一双年轻人告别,然后李兰娟又拉着涂山璟到一旁悄悄说道:“小璟,你们的事情我和你叔叔同意了。我知道你……没什么亲戚,所以那些提亲啊座谈会啊之类的也都可以省了,你们年轻人说了算,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来,我们不干预的。当然了,领证也别拖太久啊,叔叔阿姨急着呢!” 涂山璟得她首肯,心下一喜,乖乖地点了点头:“多谢阿姨和叔叔。您放心,我也着急,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再赚些钱,就着手办这件事情。” 李兰娟听他还挺上心的,又暗暗给他加了分:“那行,你忙事业先,反正民政局又跑不了。” 庭萱和父母依依惜别,一直目送着他们坐上电梯,挥着手消失在二楼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