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希望那个疯言疯语的男人赶紧走掉,可是真让他走了还有点儿不放心。 所以当她买完了早饭走回去,看到那个男人蹲在白玉兰的树下,腿长过肩,蹲下去显得有点小只,她松了一口气。 她安慰自己是出于类似救助流浪猫狗的人道主义精神,走上前去问他是不是没问题,毕竟他头上的伤是因她而起,如果他回去有个三长两短的,还是得找到她头上,她怕他真的倒在回去的路上。 男人眼巴巴地抬起了头,庭萱一瞬间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他头上立起来的耳朵,好像还是白色的。 听了他肚子叫得那么大声,她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饿的,便把手里的早饭分给了他一些。 男人拿了也不吃,和豆浆白得不相上下的手默默地抠着豆浆封口的毛边儿。 庭萱心道不能是不会吃吧?难道要我在大道上喂他吗?我真的没有那么社牛啊!这一走一过的人看似不经意,其实都在暗暗地打量着这个夏天穿着长袖长裤长靴的奇怪男人啊! 走又不放心,留又放不开,于是她又试探着问道:“要不?你还跟我上楼,先吃过饭再说?再等一会儿万一你低血糖了就不好办了。我还得叫120,你又没带身份证医保卡什么的。” 男人像个雨中被淋湿的狗狗似的,抬起头用清亮的乌黑眼眸望着她,水汪汪地点了点头。 庭萱马上站起身转了过去,这一瞬间的心悸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看到他身后有条白色的尾巴在摇啊摇? 庭萱拍拍自己的脸,安慰自己可能是宿醉还没醒,回头见男人已经站起身来,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 于是她又把他一路领了回去。刷开单元门的时候,门卡“嘀”地一声,把男人吓了一跳,接下来的“锁已开”的女声更是让他左顾右盼,末了扶着门说了一声“多谢”。 庭萱回身瞧着他,好像真的第一次用这种门似的,不知道是真的没见识还是真的cos得很投入还是真的痴傻,心里有点后悔,奈何已经又把他领了回来,门也开了电梯也等了,经过这一早晚的观察觉得他不至于有攻击性,倒是很礼貌似的,索性好人做到底,把他这顿饭伺候完再让他有力气走也不迟。 男人抱着袋子和一塑料袋的小笼包跟过来,问她:“是哪个在门口说话?怎么不见那位姑娘的身影?难道也是千里传音?” 庭萱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他那古人的思维似的:“是,千里传音,提前预备好了的,谁开门都说。”打不过就加入,多费口舌不如早点糊弄了好回去吃早饭。 男人于是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这次回到庭萱的房间,男人如释重负似的松了口气。庭萱见他就要往屋内踏步进去,连忙“欸欸欸!”地拦住了他。 男人不明所以,停下脚步,一双眼睛似乎在问询似的看着她。 她打开鞋柜找出她爸来看她时买的拖鞋:“喏,你穿这个。昨天忘跟你说了,鞋子在外面踩过,不能再踩屋内了。” 好在男人没有再多问什么,想了想,除下他那雨靴一般高的靴子,换上了拖鞋。 庭萱把怀里那堆放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瘫,感觉自己这一早晚怪累的。抬头看他,他也默默走到了沙发旁边,抱着包子和豆浆忐忑地看着她。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坐呀,不用客气。赶紧吃吧。” 男人听了她这话,这才点头一礼,很优雅地坐在了沙发另一端。 庭萱见他坐得直,有点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地也挺直了腰板。 男人学着她的样子,垫着塑料袋咬了小笼包一口,慢慢地咀嚼着。 她咣地把吸管扎到豆浆里面,成功地又把男人吓得一抖。 见她把豆浆推到自己面前,男人不好意思地回道:“多谢。”低头试着吸了一口,甜甜的香香的。 庭萱见他自己又吃又喝地,似乎是不用喂,松了口气,拿了遥控器随手把电视打开。 这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那个男人对着屏幕里无限接近的男女的脸,吓掉了手里的半个包子,转过头来惊道:“姑娘!你家窗户那边怎么突然有人在……?非礼勿视!” 庭萱苦笑了下,赶紧从甜宠剧场按到了下一个频道。 正好是纪录片频道在演动物世界,一只赤狐在草地上蹦跳着,抓“鼠片”吃。 男人偷瞧了一眼,猛然站起身,一下子扑到电视屏幕前:“怎地你家附近就有我狐族中人?那赤狐,你是哪个旁支的?报上名来!我乃青丘涂山璟,落难于此,需要你的帮忙。” 屏幕里的狐狸自然不会理他,自顾自地叼着抓到的老鼠跑走了。 男人摸索着电视想要往后面看,找到那狐狸离去的方向,然而只摸到了一堵冰冷的墙。 庭萱看了他这一连串的操作,把大张的嘴巴合上,弯下去捡了那骨碌到她脚边的半个小笼包,可惜地扔到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男人蹙着眉回过头,庭萱差点以为他要哭了。 可是他只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低着头喃喃道:“对不住,异地他乡,以为见到了我族中人,一时失态了。” 庭萱喝了口水压压惊,忖度着开了口:“那个什么,我觉得吧……你是不是可以,出出戏?这么演不累吗?都半天一夜了,你一直说你是涂山璟——” “我确实是涂山璟。”男人定定地看着她。 庭萱看他神态无比认真,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个穿古穿今穿书的小说电视剧,终于松动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来的?小夭呢?” 断言自己是涂山璟的那个男人回道:“我不知道小夭是谁。母亲病了,我和大哥分别出门去给她寻医问药,我听说西炎城里有家医馆很有名,骑了狸狸飞来求大夫,一推门进去就到了你家。” 庭萱听着,思索了下,问道:“你是说……你在大街上推了一家医馆的门,然后就到了我家阳台?” 涂山璟点了点头。 庭萱回忆了下看过的电视剧剧情,如果涂山璟的母亲还在世的话,确实他还没有碰到小夭,他大哥也还是和他兄友弟恭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