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大管家面上满是难以置信,来人连忙从袖中取出飞书,呈上去,让其知晓,自己不是胡言乱语,道:“紫鹃姑娘的手书。” 周大管家先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品茶的周青,对方仿佛什么没听到一样,白玉般的手端着碧绿茶盅,香气袅袅,模糊了面容,有一种从容不迫的静气。 他略一沉吟,抬手接过飞书,打开后,就有淡淡的香气溢出,如山间的幽梅,淡雅安静,可不知为何,又夹杂一抹血气,梅香都掩不住。 这是写信的紫鹃受了伤,流了血?周大管家的神情变得凝重,他低下头,飞书上的字不算多,可他翻来覆去地看,看了一刻钟,才停下来,挥一下手,把来送飞书的青年人撵了出去。 客厅之中,只剩下周大管家和周青两个人,以及从外面投进来的冷光,无数的细细垂落,一缕又一缕。 大管家把飞书飞到案上,开口道:“青少爷真一鸣惊人。” “大管家。” 周青抬起头,窗外映入一些光,照亮了四下,让他眸子显得格外幽深,道:“张冲受人所托,扰我修炼,幸好我运气不差,遇难成祥,正好突破,随后顺手回敬了一下。” 周青说到这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不过大管家放心,我刚踏入洗髓之境,不可能真正伤到张大公子的。” 伤人,确实坏了水香小筑的规矩。不过张冲破坏在先,自己自卫反击。 周大管家想到张冲的性格,眉头皱了皱,看向周青,语气真诚道:“青少爷,此事我会调查清楚,再请我家老爷做决断。” “看来今晚走不了了。” 周青对此心中有数,他笑了笑,用手一敲桌子,发出一声轻响,道:“能多饮大管家的几杯好茶,也值得。” 见周青没因自己留他发怒,反而还有心情开个玩笑,周大管家心中的阴霾去了少许,笑道:“青少爷要喝的惯,我回头让人多送几包到你府上。” 又说了几句后,周大管家唤来两个侍女,让她们服侍周青,便急匆匆出了府邸,忙去了。 周青让人在外面候着,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四下俱是投进来的寒色,和地面辉映,激射上下,愈发清冷。 他眸光转着,想着事儿。 洗髓后,自己在族中地位提升,到了广交盟友,经营势力的阶段,青云苑就是目标之一。 经营之道,不但要从小处做起,还要有耐心。 周青一晚上乘月独坐,念头百转千回,直到第二天天亮,有人前来,带来周大管家的传话:青云居士要见。 “走吧。” 周青跟着传话人,出了大管家的府邸,走石板路,过虹桥,不知多久,才见到一个大湖,远远看去,秋色满水,波光粼粼,中间有一木质走廊,曲曲折折,湖心则是精心打造的八角铜亭,亭上蹲着一头异兽,吞吐日光,呼啸有声。 周青沿着走廊,来到湖心亭,就看到自己见过一面的青云居士周闲坐在云榻上,大管家侍在一侧。 “来了。” 青云居士目光一动,顶门之上,宝光灿烂,大如垂钱,耀耀光华,把亭子内外都氤氲一种非凡的色彩,他开口道:“水香小筑的事儿,确实是张冲冒犯在先。你放心,他坏了规矩,即使我是他的姑父,也会重重罚他。” 语气平静,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周青看了大管家一眼,以对方的手段,恐怕早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不管是当日发生在水香小筑的事儿,还是这事儿背后的阴翳。 想到这,周青神情一正,朗声道:“张冲也是一时冲动,过去就过去了。倒是背后挑拨离间之人,委实可恶。” 听周青这么说,大管家目中闪过一缕异色,他本来担心周青占了理,不依不饶,非要个交代,那就容易出事。 毕竟自家老爷青云居士很重规矩,张冲坏了规矩,有外人盯着,他肯定要罚。可他和大夫人向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张冲又是大夫人最喜欢的侄子。因这样不大的事情罚了张冲,夫人那不好交代。 不罚,不行;重罚,夫人可能不高兴,有一点两难。 可没想到,周青小小年纪,竟如此知趣,化解了两难,他垂眸略想,连忙接口道:“青少爷说的有道理,年轻人气盛,有冲突情有可原。” “有一句话也讲,不打不相识。待冲少爷伤势好了后,让他跟青少爷赔个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两人都极优秀,以后相互学习,相互进步,等以后都有了作为,水香小筑的事儿或许还能成一段佳话。” 周青接连看了大管家好几眼,难怪这人能备受青云居士信任,这真的舌绽莲花,让人不服不行。 自己对张冲轻轻放过,一来是经过水香小筑之事,张冲和自己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自己要是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不必急于一时。二来是考虑到眼前的青云居士。 自己真硬拿着理儿,让青云居士处理张冲,青云居士即使今日办了,心里也会不痛快。毕竟这张冲再不堪,也是青云居士的亲侄子,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